魏垚戴着手套脚套在朴惠贤的各个屋子里传悠了好大一圈子。
“这房应该是租的,从墙壁旧的家具能看得出来,都没有粉刷和处理掉,而大部分新的家具与旧的,也就是房东留下来的,显得极其格格不入,作为一个单身女性,究竟是什么让她租下了这样昂贵房租的房子,并且还离工作地有很远的距离呢?”
贵也就算了,可是这不方便……
“钱多了就喜欢安静?”陈志鹏追在他身后问道。
“也许还有其它原因。”魏垚推开大卧室的门,只见落地玻璃窗下搁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电脑没有合上,黑着屏。窗玻璃采光极好,魏垚站在电脑桌前,仔细的看着电脑好一会子,抬手动了动指头在电脑键盘上,忽然屏幕亮了,没有锁屏,只见画面是一副画,片刻,魏垚挑了眉头,“哦,很有点意思啊!”
陈志鹏纳闷,无奈的问:“我说,亲爱的,别尽顾自的感悟啊,跟我说说?”
魏垚将目光从眼镜片的后面射了出来,有一点疑惑且迷茫的冷淡:“心理理疗过程中有一种叫‘安全辖区’,也就是舒适地,而这个地方就是许多抑郁患者最愿意待着的地方。从精神分析中来看其心理所投射的物品,显然许多的这方面理论参考数据还是靠得住的。就比方说,他们认为一副画面上的写实,就是主观患者意识流的趋向。你看朴惠贤电脑上的这副画,烙画,反拍下来的,不是很清晰,但内容很可怕,一只小狗被支离破碎,装进了塑料袋里……”
接着他用手指触碰着键盘的左右键,翻着电脑里的相册,一张一张,不难看出朴惠贤情绪的低落和无助纠结。所有她的个人照片都很容易发现,这个女人很没自信,从不肯笑,在她的世界里没有阳光,只有阴天十分阴郁。
“装进了塑料袋里?”陈志鹏胸口一阵憋闷,问出了一大堆话语中的重点,“难道,那个,不会吧?她可是一个女人?”
“嗯,对,不会是她。”魏垚依旧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仔细的查看着,随手翻阅着,忽然他低声自言自语说:“她很懦弱,应该不是参考数据里的那种‘保护者’身份人格的极端人物,对世界人情的冷淡,一点儿同情心都不复存在,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报复暴力倾向,不,朴惠贤更接近于依赖别人,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儿想逃避现实的味道,她应该不会……”
陈志鹏微微耸了耸肩,赶忙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拿笔开始记录:“接着说。”
“卫生间那身睡衣为什么不扔了呢?”魏垚自问。
“你不知道吗?很多作案凶手都很变态的,他们有收集遗物的习惯,这不稀奇。”
“睹物思事,岂不是更难过?还有,卫生间的门开着,正好对着走廊,也就是整个屋子的关键所在,这个地方很特别,它是一个公共空间,只要门一打开,送快递或送外卖的人都会把东西放在这个地方,也就能看到整个房间的私密场所――卫生间,衣服就那么摆着,难不成,朴惠贤还想把衣服寄出去?”
陈志鹏拿着本和笔的双手垂了下去,耷拉着肩膀,一脸的无奈苦笑:“我说呆瓜,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儿,这可是杀人案,鬼扯什么?还寄回去?这不是有病吗?”
“怎么可能真的寄回去,我是说在她的潜在意识里,有可能是想这么做的愿望吧!”魏垚说到这儿时,忽地紧锁了眉头,“不,不可能是她,她做不到杀人,这事还是很奇怪的。”
陈志鹏:“奇怪什么?她就是杀了人了,我估计着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寻地抛尸呢?你怎么看?有想法吗?”
“如果按你说的,她正在抛尸,这地一定不会太近了。”魏垚思索着确定的说道,“也不会是一个对她完全陌生的地方,这个地方一定离她住的地方远一些并且这条路,她还比较熟悉,这样她就会觉得很有安全感。”
陈志鹏微微眯了眼,试探着问:“可能就在那条河的上游?”
魏垚似没听见,出了一会儿神,并没有作出回答,也没有反驳的意思。
陈志鹏立马大声喊道:“搜查外面那条河的上下游,还有大型的垃圾场,要快,行动!”
朴惠贤住处外的潮白河上游地水流比较湍急,河的两岸是一大片的沙石地,靠着京城郊区的地界有一片小树林,平时几乎是没有人烟,而河岸的这头靠河北界的燕郊地,是一条极长的马路沿河岸而建,所以魏垚的方向指的非常到位,朴惠贤很快就被找到了,从一开始行动分散搜查到在潮白河上游的岸边抓到人,也不过才用时一小时。
其实这位犯罪分子的心理十分脆弱,根本承受不住,听到警车渐渐靠近自己时,就已经吓得崩溃了,举手投降。
她的内心世界已经承受不住极大的压力,一张脸无措的惊惶着,就连瞳孔都散乱的不知所措,胸口更是剧烈上下起伏不停,她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魏垚扭头看向陈志鹏,抬手碰了一下他:“喂,你看她那样。”
陈志鹏突然被他的一碰感觉全身一阵鸡皮疙瘩,打了个颤,有点儿神经质的回头:“怎样?”
“她双手抱着头,全身紧绷蹲在原地,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等待受罚,很有一种负罪感,心里情绪极其的不稳定,十分胆怯,这种极神经的表现,孩子们乃至大人都会本能的躲开,你说说像她这样的一个人,怎么把一个十岁大的女孩子就这么人不知鬼不觉的给带走了?还在家人母亲的眼皮子底下。”
陈志鹏蹙起了眉头,微微皱了皱,抬手开了车门走了下去,大声冲着同事喊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寻着河流打捞,时间不算长,应该还能找到。你,先把这个女人铐了。”
吩咐完,他转身靠着车身透过拉下来的车窗,对着车内坐着的魏垚说:“看目前的状况,我暂时同意你的所有怀疑,但是证据得确凿。”
魏垚的镜片闪着蓝光,不动声色的坐在车里,没有吭声。
这条河上游水势稍稍有些湍急,但根据电脑数据计算的位置,很快在两个小时后,警方就从河中打捞上来了一个大大的包裹袋,里外共四层的塑料袋。
陈志鹏微微蹲下了身子,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警车上坐着的朴惠贤,然后回头带上了警务手套,打开了塑料袋子。
里面是泡涨了的失踪女孩,四肢血迹余留。
随队的法医很快就一路小跑着过来了,看了一眼,对着陈志鹏说:“得带回去验尸。”
“嗯,带走!”陈志鹏起身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