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妹妹,我……”周齐云站起来,手足无措地看着冷月,突然有点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周叔叔,我都知道了,小姨都告诉我了。”冷月看着周丛樵,淡定地说着,仿佛在说一件别人的事,和她没什么关系。
周丛樵也慢慢地站起来,一步步走到了冷月的面前,低头看了一眼冷月小小的身体,却镇定的小脸,然后跪了下去,“属下拜见玄月陛下。”
冷月上前一步,扶起了周丛樵,“周叔叔,现在叫玄月或者陛下为时尚早。我来找你商讨下一步行动吧。”
“请。”周丛樵把冷月让到堂屋去,给她倒上一碗茶水。
冷月是有点渴了,把这碗茶水一饮而尽。
“月儿妹妹,我还能这么叫你吗……”看到他爹和冷月完全把他当成空气了,周齐云赶紧跟着他们也去了堂屋,小心翼翼地问冷月。
“周齐云,你不是要做饭给我吃?我饿了。”冷月好笑地看着周齐云,然后看到周齐云暗下去的眸子突然又亮起来。
“好类……你稍等等哦,马上马上。”周齐云赶紧转身回去了厨房,忙乎去了。
周丛樵看着儿子这么不争气的样子,内心叹了一口气。
他看着冷月风光济月的脸,这个孩子他看着长大,从小就聪慧淡然,对什么事都了然于心,希望儿子的付出得到女帝的一点点回报吧,以后给他个帝侍的位置。
唉,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冷月对自家儿子总归不同,他儿子从小就在冷月那占了个先,看他的造化了。一瞬间,周丛樵就想开去了……
“周叔叔,和我说说玄武卫的事吧。”冷月看到周丛樵英武不凡的脸,以前是也想过这样杰出的男子怎么会以打柴为生呢。
原来冷月没想多,这男人以前虽说对她不如周齐云狗腿似的热情,但也是确确实实在关心她,大多时候对她的态度带着恭敬、带着一点点疏离。
玄武卫在玄天女帝时代就是女帝的亲身护卫,跟着她南征北战。
建国后则成了女帝身边的暗卫,同时也负责打听消息、执行一些皇室的秘密任务。
玄静女帝传位后,给玄武卫留下了一笔富可敌国的财富,用来运营这支玄武卫,用来等待下一次女帝复国。
如今玄武卫传到了周丛樵手上。
和他的先辈们不同的是,他的这一代刚好到了三百年预言说女帝现世的时代。
那么他的使命就是保护女帝成人,助女帝复国,唯女帝命是从。
眼下女帝才五岁,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冷月静静地听着周丛樵。
这三百年间,玄武卫在周丛樵最初训练后,会化整为零,以各种老百姓身份隐藏在民间。
一来可以打探消息,时刻关注着朝局,以免以后女帝复国的时候两眼一抹黑,消息闭塞;二来玄武卫名下有不少商铺、钱庄、酒楼甚至是青楼,遍布整个大陆,主要是力量集中在玄冥,另外在其他两国,也有一两支力量长期潜伏。
这三百年间,平时这些人和老百姓没什么两样,就等着玄月复国,好使用他们的人脉关系。
玄静女帝真是一个有大智慧的女人啊,这一后手留的真是高。
三百年来,玄冥历任君主都在暗暗找这支暗卫,他们想找到了他们然后收服这支力量,这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力量。
即使不能收服,也要把他们找到,然后一举歼灭,以免被女帝后人利用复国。
然而,历任君主都是徒劳,这支暗卫就像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原来都藏在民间,就连宫里也埋藏着眼线,在暗处紧盯着王朝的兴衰,为复国积蓄力量。
“那荀家是怎么回事?”冷月思索了片刻,问道。
周丛樵道出了秘辛。
当初玄静女帝并非没有女儿,而是这个女儿出生后身上没有蓝莲。
此女能力平平,不堪女帝大任。
如果贸然传位于她,到时候会发生宫变、政变,朝局不稳,到时候又会有野心的人出来抢夺帝位,引起战火。
老百姓好不容易休养生息了一百年,女帝不忍。
所谓天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玄静女帝考虑再三,决定把大幽帝国分成三个小国,分别以三个儿子的名字命名:玄冥、玄羽、玄青。
这三个儿子没有治理大国的能力,但可以治理一个小国家,而且这三个儿子能力相当,谁也压不住谁。
三国实力相当,这样三国鼎力,王朝各自延续,三百年来相安无事,每个国家也都在他们历任君主治理下得到了发展。
虽然也偶有小摩擦、小战争,但总体来讲,三国的百姓还是安居乐业。
而玄静的女儿就被送到了荀家,以荀家女儿为名招婿诞下后人。
三百年来荀家都是女儿招婿,传承着玄氏女帝血脉。
“那就这样继续下去好了,为什么还要复国呢?”冷月对复国什么的一点没什么兴趣,她实在是看在他们照顾她五年的份上,认认真真地听着他们口里的复国大业。
“因为玄静女帝预言三百年后,三国将有灾难,会有女帝现世,救百姓于水火,再一次一统天下。”周丛樵极力想说明冷月,复国是他们祖祖辈辈的梦想,好不容易等到了女帝传人,怎么会让她这样轻易放弃呢。
“周齐云,饭好了吗?我饿了。”冷月明显不想再延续这个话题,原来穿越也不是这么好穿的,都带着任务,能不能再让她做个安静的小仙女呢……
哑婆婆是小姨,她没有死,冷月的心里不再悲伤。
就在看到哑婆婆尸体的时候,冷月心里刹那的感觉和院长妈妈离开她的时候感觉一样的,心差点再一次破碎了。
“好了,好了,吃饭吧。”周齐云赶紧把饭食拿出来放到堂前的桌上。
周丛樵一直都是早出晚归,很少和儿子或者冷月一起吃饭。
这次难得三个人一起吃个饭,三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是气氛安静得有点诡异……
只有冷月一个人淡定地吃着饭,和平时一样慢慢咀嚼着。
周齐云吃一口饭就小心地看一眼冷月,冷月就看着饭菜,一点眸光也不给他。
周齐云又扒拉了一口饭,又看了一眼冷月……
唉,周丛樵心里叹着气,这个傻儿子……
看了眼儿子,又看了一眼冷月,轻松地摇了摇头。
周丛樵赶紧吃好饭,把空间留给了这一对小儿女,他说了句“我去营里看看”就离开了。
他第一次在他们面前说“营里”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懂是在说暗卫训练的基地。
不管了,先离开,太压抑了……
周丛樵离开后,就剩下冷月、周齐云两个人。
周齐云心里突然好紧张,饭也不吃了,一直盯着冷月看。
“我脸上有花吗?”目光太热切了,冷月只好放慢了吃饭速度,打断了周齐云。
“女……女帝陛下……我,我……”周齐云结巴了,好容易将女帝两字说出口,但接下去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齐云,你还叫我月儿就好。”冷月无奈地说着,像哄一个三岁的孩子。
“真的!太好了。”周齐云像一个吃到糖的孩子,两眼都亮晶晶的。
“月儿,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周齐云表着决心。
“明天你还是去学堂吧,你又不用带孝。”冷月差不多吃好了,看着周齐云说。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我想陪着你。”
“你明天去的时候约一下温言,我有事找他。”
“什么,你找温言?”周齐云有点不太情愿,他忘不了温言的看冷月的目光。
“叫你去,你就去。来,我告诉你一件事……”冷月说出了她的计划。这个谋划中,温言是一个很重要的棋子。
至于温言如何选择,就是他的事了。
冷月认为通过温言是最方便省事的途径,目前为止。
冷月因为带孝一个月,目前不便出现在学堂。
所以,将温言约在村子后山的河埠头边。
散学后正是晌午,河埠头那里没有什么人会去,正是说话的地方,又很好找。
六月的晌午已经很热了,河埠头是岸上一级一级石级通向河水里,方便人们在那里洗衣打水。
还没到散学的时候,冷月早一步等在了这里。
她在离水面两三级石级的地方坐下来,朝水面扔小石子。
水面被石子打破平静,一圈一圈地荡漾开去,将她的思绪也拉远了。
冷月将手腕上的红绳解下来,看了看那朵蓝莲,轻轻地抚摸着。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本来还想这样无忧无虑地过着平凡的生活,看来不太可能了。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前世的记忆就当是女帝在人间历练吧。
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负着女帝的使命,那便完成吧。
树欲静,而风不止。
人生如戏,既演戏又看戏。
冷月的心态一向都很好,抗拒不了,那便去完成吧。
不就是复国嘛,什么宫变、政变、宫斗、宅斗,也是一个挑战嘛,人生不就是不断地迎接挑战嘛。
冷月向来喜欢迎难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