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两天的休养生息,大太子的病情已经光速好转,不消几日,便可彻底痊愈。
不过,令他不解的是,已有几日未曾见到司音姑娘,不知司音姑娘去了哪里?故心中一直打着一个结。
他曾试探性的问过照料他的那名丫鬟,是否知道司音主子去了哪里?
但那丫鬟嘴比封胶,竟什么都不肯说。不过,他还是在她微妙的情绪起伏间,觉察出事有蹊跷?
于是,乘那丫鬟取水的间隙,偷偷从房间溜了出来。
当那丫鬟取完水,回到房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的时候,可以想象到,她当时张大嘴巴的惊讶表情。
随后,在水盆的哐当落地声中,跑出门外,边跑,边喊道:“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此时,大太子正躲在一根石柱后面,一双提溜乱转的黑眼睛,正逡视着蛇宫里的动向。
但偌大的蛇宫,看上去空荡且冷清。
昏暗的光线下,无法看清蛇首宝座上,蛇后是否坐在其中。
直到顶上吊灯摇摆之际,明灭间,可见蛇首宝座上,蛇后正手撑着太阳穴,眼睛闭着,已经睡着的状态。
“此乃千载难逢的绝佳动手时机。”
他心里的一个声音怂恿道:“你还愣在这儿干嘛!快点动手啊!”
他不确定这是否是一个陷进,但他心里的声音正试图说服他,并且,除了听信他之外,他别无选择。
因为,这个声音来自于鬼王,而他作为他的臣子,即已臣服于他,除非,使命必达,否则,决不罢休。
事实上,他现在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他能感觉到一股力量灌注于双臂,如同血液在血管里回流的过程。
不知何时?掌中已握着一柄黑曜剑。
当黑瞳打开的刹那,仅有的自我意识也被吞噬,于是,他已经完全的变成了一个刺客。
随着时间的流逝,身影遁入无形,再次现身之时,已执剑出现在蛇宫。
眼见着,那剑尖上的锋芒,便要在蛇后欣长雪白的脖颈上划开一道口子。
霎时,蛇宫内所有的灯光,如同接到指令一般,竞相亮了起来。
无一例外地,全部聚焦到大太子的位置。
大太子忙着挡住视线,蛇后突然醒了过来,接着,便是一掌,正中他执剑的那只肩膀打下来。
整个人被拍飞至数米,黑曜剑铿锵着落于一旁。
他欲要重新站起来,腹部因痛收紧,吐出一碗鲜血。
“音儿,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爱的男人的真面目。他接近你,其实,是想杀母后啊!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现在你看清楚了吧!”
“司音姑娘?”
大太子尝试着站起来,但却使不上来劲儿。
不对,方才那明明是很普通的一掌,但他为何看上去,好像伤的很重一样。
难道……
“不错,你已中了我的三眼绝命掌,不出一个时辰,便会七窍流血而亡。哈哈哈。”
大太子摊开自己的手掌,果然,掌心已经变黑,看来是真的中毒无疑了。
大太子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神情痛苦无疑。
他还不明状况,因此,还一心盼着快点见到司音。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黑暗中正在向他走来的脚步声,正是已经决绝的司音的。
立新王,也即二太子登基。
那日,天本有异象,为五行分离。
不过,最后,亦被看成是祥瑞之兆。
因满天流云皆幻如龙形,或飞天遁地,或气贯如虹,兼具百态,千变万化,此乃天选之子。
故上自文武百官,下自黎明百姓,皆伏地叩首,恭迎新王。
即便这其中有人非议,亦会被看成是妄语,而遭到口诛笔伐。
殊不知,那五行分离的异象,实则是不祥之兆。
只不过,二太子登基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故管它祥瑞还是灾祸,都阻挡不了他登上那个宝座的步伐。
其实,直到他最后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走上去,走到那个龙椅面前的时候,他心里的那种玄虚,才得以慰平。
但一直如影随形的紧张,却仿佛透明的空气一般,怎么都挥之不去。
如此在面对底下的文武百官时,他显得有一丝慌乱便情有可原了。
因为,多数情况下,他的大脑都是处于一种空白的状态。
并且,当他俯视着底下的文武百官时,他们苍白的嘴唇,让他感觉到口渴。
当真应了那句“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的古训。
故当晚脱去那身龙袍的时候,他先是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然,当他坐在床沿上,呆望着衣架上那件灿然然的龙袍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犁般的沉重。
然后,他憋了五分钟的气,再吐出来,他就觉得没有那么沉重了。
他原以为躺下的时候,很快就能入睡,却在床上如蛆虫一般辗转难眠。
因为,此时此刻,他心里想的脑袋装的,全部都是城北的那位叫做林玉的姑娘。以至于,他恨不得立刻马上就能飞奔到那座院子,翻过墙头,握住林玉的手,就这样一直牵着,坐在那棵榆树下面。低头有呢喃,抬头见繁星。
并且,他还要告诉林玉,他现在已经是新王了。
如果她愿意的话,他可以随时叫辆八抬大轿,把她风风光光的抬进黑龙堡。
他会与她完婚,明媒正娶,会赐给她名分,还要昭告天下,封她作王后。
可父皇已经明确跟他说了,他与林玉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看来他这个新王也没多大权力嘛!
连娶个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被允许。
凡人又怎么样呢?谁规定非要门当户对,血统统一呢?
只要两个人是真心相爱的,管他是什么阿猫阿狗的血统呢?
哎!当个新王,却还不如普通百姓来去自由?
反而随身戴着金箍,这不允许,那不允许的。
二太子仰天长叹一声。“呜呼!哀哉!悲凄!惨矣!”
唐府发生血案后,翌日,唐老爷便亲自前往天师府,为请天师下山,替其死去犬子主持公道。
但他不知天师正在闭关修炼期间,非闭关半个月不得出关。
不过,天师亦有令,可让他一二名弟子同去彻查捉拿凶手。
然后,如此重担便自然的落在了清婉儿的肩头。
因为,论资排辈,清婉儿在这天师府也算的上是大师姐级别的人物了。
其实,关于清婉儿的身世信息,在府中弟子间亦知之甚少。
因她总被天师安排各种下山的任务,故正常情况下,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她半个人影。
但只要她一回来,师弟们便乌泱泱大片的围过来,让她讲讲山下的民生百态,市井生活。
每当这时,她就会用指关节去敲前面那两个人的脑袋,然后,怨气地怼道:“哎!师弟们,你师姐我可是去出任务的,你真当你师姐我是去游山玩水,体验生活了啊!”
不过,“下山不易”这句话,他们直到夜巡开始的时候,才深有体会。
唐府位于城西,但城西其实并不富庶,只因环境优美而使其占据天然优势。
经济实力方面,还是城东和城南最有说服力。而城北作为老城区,似乎在逐渐的淡出人们的记忆。
清婉儿和三太子随同唐老爷到达唐府时,唐老爷原本想让两人先喝口茶在开始,但两人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案发现场。
于是,唐老爷便领着两人来到其子唐七的房间。
房间里并无打斗的迹象,各种物品皆放在它原有的位置,若不是有地上那一滩血迹作为血证,便很难把这里与案发现场划等号。
“奇怪了,若是凶手为邪祟的话,他在对唐公子下手的时候,应该很难一招毙命吧?”
从唐府出来后,三太子便一直双手抱在胸前,眉头紧锁。
“你是不是也觉得房间太干净了。不管,是不是邪祟所为,总要有点挣扎的痕迹吧!如此,是挺奇怪的。”
“不过,更奇怪的是,你们都说那唐公子生前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为什么还要替他做事呢?”
“我们天师府不替任何人卖命,我们主持的是正义。他唐七生前再十恶不赦,可毕竟没有杀人性命。你说,杀人的坏蛋跟坏蛋,如果你是捕头的话,你会逮捕谁?”
“当然是杀人的坏蛋了,这还用说嘛!”
“这不就对了,我们现在要抓的是杀人的坏蛋,而并非坏蛋。虽然,这两者都很可恶。这才是天师府的职责所在。”
“那婉儿姑娘,咱们现在去哪里呢?”
“李家庄。”
白天来李家庄倒还好,相比于,乱坟岗的阴冷百森,这里明显正常多了。
只不过,一周遭的乱蓬蓬杂生野草,还是为其添加了恐怖噱头的猛料。
再加之,先前清婉儿讲过关于这儿的故事,虽然,他一直觉得那是添油加醋后瞎扯出来的。
不过,李家庄此前的痛苦遭遇,他却是能感同身受的。
毕竟,他曾所在的兜寿村,便是因他而毁于大火中,全村几十条人命,最后仅小雪幸存了下来。
每当回想起这件事,便仿佛有一把匕首,插进他的心脏。
而他一辈子都将活在这件事情的阴影中,到死都无法释怀。
即便全村的人都已原谅他,他都无法原谅自己。
小雪失踪已有一周了,在这一周时间里,他的心无时不刻不在悬着。
而羸都近日邪祟横行,小雪不会武功,胆子又小,真不知那个傻丫头每天是如何度过的?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那日他才会答应天师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