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拜之礼,在绝大多数地方,都代表着绝对的服从,是权利或信仰的最高体现。
对于司无忧来说,他自认为这个世界没有人有资格承受他的一跪,哪怕是神界山上面的老家伙们也不行。
更何况是眼前的这个虚影?
他皱着眉头看着这个老者说道:“为何要跪?”
虚影老者睁开眼睛呵呵一笑,露出慈爱的神色:“老夫乃是蛮族第三代蛮祖罗魂,你这后辈见了我自然要跪。”
“可惜我不是蛮人。”司无忧遗憾的说道。
“不是蛮人?”
蛮祖罗魂的面色一变,说道:“你既不是蛮人,怎么可能完成我族的炼体考验?”
司无忧微笑道:“也可能正是因为你族向来如此自大,如今才没落至此。”
“你究竟是何人?”蛮祖的面色微寒。
“我是谁并不重要,只是按照我的猜想,并不是每个通过考验的蛮人,都能够看到你吧?”司无忧淡淡说道。
蛮祖沉默了片刻说道:“你是第一个通过考验后看到我的人,因为你的天赋太强,我几乎可以感觉到你将来若是不死,前途将不可限量。”
蛮祖的坦白让司无忧感到有些意外,却也多了一丝兴趣,于是问道:“所以呢?”
“我本打算指点你一番,日后有望继承我的衣钵,带领我族冲破这一方囚牢。”
“这个担子有点重,你已经知道我不是蛮人了。”
对于蛮人来说,司无忧只是一个外人,自然没有理由为了什么复兴大业而背上一大堆的事情。
蛮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便苛求你什么,只希望将来在蛮族有难时,若是顺手便能帮则帮。”
“作为报答,你以后修炼上的一些问题,我都可以为你解答,不仅仅只是蛮族功法。如果你能做到让我蛮族重新在常世立足,便是我全族的大恩人,我的帮助也不遗余力,我甚至可以做你的向导,人间可是有万般珍馐,还有一处胜地,名叫崇乐仙府,其内盛景千言万语也数之不尽啊……”
蛮祖似乎想到了一些绝妙的事情,露出一脸的陶醉。
司无忧冷笑一声,他在神界山上什么没见过,岂会被蛮祖的一两句话劝服?只是对方的要求也并不过分,帮与不帮完全看心情,只是现在的他自保有余,那便无需考虑太多。
“其实你从我一出现在风妖谷,便注意到我了吧?”司无忧说道。
“实不相瞒,确实如此。”蛮祖敛去陶醉的神色,老脸一红说道:“只是老夫的图谋也不过如此,想来阁下应当也不会反感。”
对此司无忧也不便再说什么,转头看向天边:“远处的那道裂缝想来你应当也看到了!”
说到此处,蛮祖花白的眉毛皱了起来:“老夫活了这么久,也从未见过如此让人心惊的气息,难道是与你有关?”
司无忧摇摇头:“我现在也不能确定,但这一现象必然会引发很多波折,你最好约束好族人,不要轻举妄动。”
老者点点头,眉间多了一抹忧愁。
“不知你有没有什么可容纳老夫寄身之物,我如今只是一个魂体,若是以现在的形态跟着你,恐怕多有不便。”蛮祖说道。
司无忧思忖片刻,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剑问道:“此物可行?”
“这……”
蛮祖看着这把剑,端详了片刻,顿时面色骤变,声音颤抖着说道:“此剑你从何处得来?”
“哦?”司无忧觉得有些意思了,“你认得这把剑?”
“岂止认得?”
蛮祖的眼中似有水波流转,若非此时还是魂体,恐怕已经激动的流出眼泪,他俯下身来,魂体都有些不稳,“这是……这是惊雷剑啊!”
“请问您……是如何得到这把剑的?”
蛮祖在经过了短暂的激动之后,慌忙稳住情绪,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就连说话都用上了敬语。
司无忧确认了那名青年应当是与蛮祖有着颇深的渊源,说道:“此剑是我捡的。”
当日那名修行强者剑指神界山,确实是给了司无忧很大的勇气,司无忧很欣赏他,故而将他的神魂送走,并且留下了这把剑。
他当时已经准备出山,顺手便把此剑带在了身上,说是捡的也不为过。
现在看到蛮祖如此失态,颇觉这世间的万千因果,真是有趣。
“捡的?”
蛮祖的神情微微一愣,随后表情变得阴晴不定起来:“那这把剑的主人……”
司无忧笑道:“这个你放心,他虽然也只剩下了一抹神魂,但以他的实力和心境,想要再重回巅峰,应该不是难事。”
蛮祖听到此言,似乎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您和他是什么关系?”
“仅有两面之缘,但我很欣赏他的心性。”司无忧说道。
欣赏……
蛮祖从这句话中听到了很多信息,何人才会欣赏?那是强者对弱者,前辈对后辈,最不济也得平辈相交,才会说出欣赏这种话来。
而那个人的强大,本身就是他仰望的存在。
他没在继续问下去,只觉得刚才的选择无比正确,不!还不够!
他突然想到,如果不牢牢的把握住这次机会,那将是他以至于整个蛮族毕生的憾事!
他对司无忧郑重的说道:“老夫……哦不,我收回刚才的决定,从现在开始我愿意无条件的给予您任何支持,无论您将来愿不愿意帮助我蛮族,我都会毫无保留的满足您的一切要求,唯您马首是瞻。”
“倒不用这么夸张。”司无忧摆摆手说道,“只是我很好奇,你与那人到底有何渊源,才会让你如此推崇备至?”
“他是我蛮族真正的恩人……”
蛮祖的脸上露出一抹追忆的神色,往日的一幕幕也仿佛出现在他的眼前。
在一千两百多年前,蛮族还是极其混乱的修行族群,由于他们本身体质特殊,无法修行仙家功法,只能剑走偏锋,修习以血肉为基础的旁门左道,这种功法对自身的损伤极大,而且需要吞噬妖兽血肉,更有甚者会直接吞噬人族,极其血腥。
这等做法,自然为天理所不容,正派修士人人不齿,见之必杀。
如此一来,蛮族便只能苟活在阴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