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神渡使,谁爱做谁做去!我才八千来岁,这种事情不应该是山上的那些老家伙应该做的吗?”
司无忧站在山脚下,盯着被浓浓的白雾笼罩着的山腰,大声叫骂。
他打着赤膊,皮肤带着一点微黄,身材看着极为壮实,却不显臃肿。高高扎起的长发束在脑后,更显得精神百倍,此时瞪着的眼睛和紧紧蹙起的眉毛却在展现着他的愤怒。
在他旁边的一名中年人却是面孔苦涩,显得极为胆怯和焦急。
他拽着司无忧的胳膊说道:“大人,您小声点,平时给小老儿发泄一下也就算了,哪能如此明目张胆跟诸神对着干呐!”
“我今天就对着干了!他们大可换人,从出生到现在我就被放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一呆就是八千六百二十年,这事换谁受得了?”
司无忧更加愤怒,但除了如此徒劳的发泄,他想不到别的办法能够结束这么多年来枯燥无聊的生活。
想到这里,他越发觉得生气,语速又快了几分。
中年人连忙阻止,苦着脸说道:“大人,这里可是神界山,下界之人究其一生都难以看到此处,不死不灭更是多少修行者难以追求的终极目标啊!”
“再说,您这么喊……”
中年人声音顿了一下,随后谨慎的伸出手指向头顶,“未必会理您……”
司无忧低头看向中年人,皱眉问道:“依你看来,我当如何?”
中年人讪讪一笑:“小老儿身份低微,难生妙计。”
“嘿!”司无忧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个赵朝圣,好歹几万年前你也是个叱咤万界的狠角色,怎的来了神界山反而变得棱角全无?”
中年人尴尬笑道:“在下界终归是小打小闹,与山上的这些大人物们比起来,自然就是过家家了,我又不像您本来就是山上的人,恪守本分是应该的。”
司无忧顿时颓然坐在巨石上,气势全无。
山顶并无声音或者刑罚传下,他如同被放逐在了这片山脚下,无人问津。
“老赵,你应该明白,这真的很无趣。”
司无忧单手托着下巴说道,目视前方表情有些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朝圣恭声说道:“大人说的是。”
司无忧转过头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却并没有太过责怪的意思。
“我知道你修行不易,可当你修行到顶峰来到神界山之后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一丝的失望?”
赵朝圣的反应如之前很多次一样,他微笑着摇了摇头,只是不语。
类似于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久到足够很多凡间的朝代兴衰更迭,足够一个弱小的种族崛起,足够一个强大的文明消散。
神界山上却还是那些人,还过着那样的生活。
司无忧的愤怒少了很多,后来却又重新抬起头来看向山腰,目光仿佛能穿过那片厚厚的云雾一般。
直到有一天,一个年轻的修行者单手执剑来到山脚,他的步伐有些不稳,但目光却无比坚定。
当他看到了站在坐在巨石上的司无忧和一旁的赵朝圣之后,浑身都仿佛打了一个激灵,变得前所未有的警惕。
这一老一少两人就在那边,不显山不露水,却带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年轻人完全看不透这两人。
司无忧看到这个年轻人,眼中突然散发出了异样的光彩,这是他数千年来第一次看到有人来到神界山。
这对他而言,是一个极大的惊喜。
他看向赵朝圣,发现对方也是如此,两人的目光短暂的一接触,都变得意味难明起来。
年轻人不清楚这两人在想什么,但警惕并不代表着畏惧,他手中的剑身泛起一道道噼啪作响的蓝色电光。
司无忧突然笑起来,笑的很大声,他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
“你因何发笑?”
青年看着他状若癫狂的样子,皱眉问道。
司无忧停下笑声,但笑容却并未散去,看着青年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本来想登上这座山……”青年看了一眼山腰,又看向司无忧,“但我现在改主意了,如果能和你打一架,那我的目的便已达到。”
“为何?”司无忧好奇问道。
“如果没能战胜你,那我便是登上了这座山,也毫无意义。”青年说道。
“有意思!”司无忧很欣赏他的回答,只是略微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可惜我不会打架,老赵会吗?”
突然被喊到的赵朝圣认真思考了一下,确认过往的岁月在做的事情都和打架毫无关联之后,歉声说道:“大人,小老儿已经忘了。”
听到这两人的对话,青年的表情有些暗淡,眼底闪过了一抹失望。
谁知司无忧却嘿嘿一笑,说道:“不过山上还有一些人,要不你上去问问?”
青年的眼神又重新变得热切起来,二话不说,突然向着山顶奔跑起来,脚下仿佛都带起了风。
待青年远去后,赵朝圣犹豫着说道:“大人,您这……”
司无忧挥手打断了他,目光露出一丝向往和感慨说道:“年轻的修道巅峰强者,剑指神界山!”
“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赵朝圣明白了他的想法,叹了口气:“他会死的。”
死固然很可怕,但有些事情如果不去做,那便是生不如死。
司无忧在心里想着。
下界的人未经任何阻拦便自行登上了神界山,怎么说都是他这位神渡使渎职,那么他该怎样来面对来自山顶上的惩罚?
笼罩着神界山的云雾万年不变,但自从那名青年上山之后,却是翻涌起来,偶尔传出几声雷鸣剑啸。
“云嘛!就是要卷动、舒散才叫云!”
司无忧笑呵呵的看着山腰处的些许变化,显得极为满意。
“我还是希望您能再考虑考虑,虽然您过了数千年这样的生活,但您应该清楚这只是您漫长的生命中极短的一部分。”
赵朝圣的表情显得很郑重,口中虽然用着敬语,但劝诫的意味更深,地位再如何不同,那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我明白。”
听到这样的回答,他没有丝毫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