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吵架,陈默最后总会恼羞成怒,直呼着池禾禾的名字,说,“你太不可理喻了!”
诡异的宁静。
陈默松了松领口,掏出一支烟点燃,大口吸着,烟雾弥漫。池禾禾则抱着腿蜷坐在沙发的一角,呜咽,泪水滴落下来的声音,微小又刺耳。
“我频繁出差,那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能过得好一点吗?”
家?一个晚上不会开灯的地方吗。
人们在无法说服别人的时候,总是喜欢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为自己开脱,同时又想把别人拖下水,让别人内疚。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说了你也不懂。”
“你说了我不就懂了吗?”
“池禾禾,你太不可理喻了!”
陈默抓起手机,夺门而出。
“砰……”
陈默并没有看一眼欲哭欲裂的池禾禾,便冲了出去,淹没在大街上的火树银花里。
许久许久。
哭累的池禾禾从沙发上坐起来,已是深夜,房间里灯火通明,却只有她孤身一人无力张望。
池禾禾摸索着拨通陈默的手机,嘟一声就被挂断了。
池禾禾再次拨过去: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池禾禾想出去寻找,她走在大街上四周张望,来来往往的人群匆匆而过。忽然停住,她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池禾禾走上了人行天桥,站在天桥上看着车来车往,泪水早已经风干,丝丝冰凉。虽然已是深夜,但这条大道似乎还是那么繁忙,毕竟,要归家的人无论多晚都会赶回家。
池禾禾无力的坐在天桥的台阶上,不知所措。
夜店。繁乱的灯光使人迷离,嘈杂的音乐震耳欲聋,亢奋的年轻人正在群魔乱舞,一片纸醉金迷。
卡座里,要交谈的男女互相吼叫着,但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音浪中,找不到痕迹。
陈默正瘫坐在卡座的沙发上,眯着眼看着舞池里的躁动,闷声喝着酒。
“哟……今晚不是要回家陪小女友的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陈默闻声,连忙起来让座。
“姐,您就别笑话我了。”陈默贴着来者坐定,又是开瓶又是倒酒一顿服侍,行云流水。
“怎么?吵架了?”
陈默拿起酒瓶大口灌着,没有回答。
“跟姐说说,说不定姐能帮得上忙。”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无理取闹。”
“人家小姑娘,你就让让她,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陈默不再说话。或许是心虚,拿着酒瓶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冷冽的啤酒在喉咙里仿佛结起了冰凌般疼痛难咽。
来者哈哈一笑也不再追问了,挪动了一下,丰满的胸脯贴在了陈默左臂,一只手放在了他的大腿上,凑到他的耳边,
“今晚没地方去呀?要不……去我家?”
陈默双眼已经通红,望着舞池里群魔乱舞的年轻人,眼里莫名的怒火。
他拿起酒瓶一饮而尽,啪地一声放倒在桌上,拉起来者的手,艰难地穿越过舞池,往门口走了去。
陈默一夜未归。除了他出差的日子,彻夜不归这还是第一次。
池禾禾疯了一样拨打着他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直到天亮,池禾禾也没能拨通那个电话。就像他出差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天后池禾禾下班回来,一打开门就看到陈默坐在沙发上,一边抱着手机飞快地打着字一边窃窃私笑。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三天前夺门而出时穿的那套了,沙发上还堆着好几个购物袋,里面的物什已经把购物袋撑变了形。
陈默看见在门口发愣的池禾禾,遂收起手机,走过来抱了一下她,笑着对她说你怎么才回来呀,我都饿了。
就好像他从来没有消失过一样。
池禾禾异常平静,她端详着眼前这个男人,试图寻找那枚被她一记打在眉心的红印子,但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她没有说话,默默地换了身衣服就进了厨房。她似乎又看到了家的模样,上班下班,有个人在等你,这不就是家吗?
陈默大口大口地吃着池禾禾做的饭菜,热腾腾的。
“真好吃,还是家常菜好吃。”陈默边吃边感叹。时不时还给低头吃饭的池禾禾夹菜,“上班那么辛苦,你多吃点。”
池禾禾再没有追问他的工作半点半滴,只要能相安无事就好了。她想。
第二天陈默又出差了,在门口,他轻轻地抱着池禾禾,在她额头亲了一口,“乖,好好在家,等我回来!”
池禾禾欲言又止。
这一天是她二十六岁生日,他大概已经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