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悄然出使

别人出使那都是一整个团，当年二殿下陆曜出使，也是浩浩荡荡几十人的队伍。可到了霍青时这儿，就是她一个人，一匹马。

这就是陆闲所谓的“悄然出使”。说得好听点叫出使，说得不好听了，就是派去一个小偷。

霍青时就是这个小偷。她的任务很简单，偷到天书回来即可。而安一个出使的头衔，是为了在她失败的时候，能拿着遂国的文牒自证身份，保全性命回来。

对于这个方法，当时朝廷上也是一边儿倒的反对。霍青时到底才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虽然有武功，但是前些日子才受了伤，实在是不宜做这样的事。更何况现在封国京城汇聚各类牛鬼蛇神，一不留神就是丢命的买卖。

而最后，以一人之力压住全部声浪的，不是别人，正是霍青时的父亲霍豫立。霍豫立不仅对这个办法双手赞成，甚至还觉得这件事非霍青时去不可。

“青时轻功高强，能进出院门如入无人之境。他一个十四岁少年，柔柔小小，看着弱不禁风，身上还有伤，根本不会引起怀疑。反倒是那些武艺高强的，容易被人发现。”

霍青时当时没敢说话，但心里却是将霍豫立这个口是心非的老狐狸吐槽了一百万遍。柔柔小小？在霍家，柔柔小小四个字，和骂人无异。弱不禁风？他是没见过她霍青时的腹肌！

可霍青时一言不发，任凭霍豫立胡诌。只有霍豫立能让整个朝廷心服口服地送她出使，而霍豫立也会不遗余力地去做这件事情。

然而，霍青时只以为霍豫立是对成功之后的美名心动，却不知道这天书人人想要，霍豫立也不例外。只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封国在遂国以南，和燕国相邻，在东南，大面积沿海。这个时代海上贸易还不流行，偶尔有海外的来客，这边的人也都好以慷慨来表达自己的热情，而非和人家谈生意。故而封国的经济不如遂国。

但也因为和海外交流沟通的便利，封国融会贯通了多种文化，是五国之中文化含量最高，种类最多的国家，也正是因此，封国相比其他四国更为开明。就拿最为突出的重男轻女来说，在封国早就被列为糟粕文化，为人所不齿。

而这一点，正是霍青时欣赏封国的众多原因之一。她记得胡适曾经说过一句话：你看一个国家的文明，只需考察三件事：第一看他们怎么对待小孩，第二看他们怎样对待女人，第三看他们怎样利用闲暇时间。五国的文明借用这句话的尺度来排列，没有能比得过封国的。

这些还不算，最让霍青时期待的，是亲眼见一见封国文渊阁尚书。文渊阁尚书文采斐然，两袖清风，为官清廉，文采卓越。这样一位为世人称颂的好官，根本没有进过任何学府，他是商贾出身，家道中落，无缘学府，他的母亲就是他的先生。

与其说见见文渊阁尚书，不如说她更想结识一下文渊阁尚书的母亲。霍青时在这世上最为佩服的两个女人，一个是顺太后，一个就是文渊阁尚书的母亲。顺太后已经见识过了，若是能和文渊阁尚书的母亲打上交道，霍青时当真能开心死。

霍青时是一个人出发，行囊不多，牵了一匹马，马在驿站随换随走，倒也逍遥自在。到第二个驿站的时候，她就把衣服换成了绯红的骑装。之前看方夫人穿过骑装，很是好看，她早就眼馋。如今也没人知道她究竟是什么身份，于是迫不及待地恢复了女儿身。

这一路看过黄沙漫天，看过秋风落叶，看过青松翠柏，看过小桥流水，沿途的风景是她上一世加这一世都没有见过的美，可是一个人上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并非真的怨陆闲，也不是不能原谅他，只是全心全意信任了四年的人，就这样算计她，搁谁谁也不舒服。

罢了罢了，她想。好歹是多年的朋友，等回遂国后，让他请个十天半个月的羊肉也就算了。

正这么想着，霍青时突然听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声音。

这地方虽然是官道，但还是稍显偏僻，往远了看有农田，再远还有村庄，可是这儿，鸟不拉屎什么也没有。可霍青时分明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说得是方言，霍青时听不太懂，但听语气，似乎是有什么争执纠纷。

霍青时这人，别的没有，就一颗管闲事儿的心，当即便改了道儿，循着声音便去了。

“干什么的！”霍青时一手扯住缰绳，一手按在剑柄上。

她倒是没想到，这人迹罕至的地方，还能有一座茅草屋，只可惜塌了，柱子东倒西歪，顶棚也掉了下来。七个壮汉围着一个瘦瘦高高的少年，少年打扮得像个书生，可腰里却挎着一把剑。

壮汉们对这书生推推搡搡，恶语相加，一副要将其生吞活剥了的架势。如今霍青时突然出现，壮汉们也是愣了一愣，却见不过一个女娃娃，便又恢复了凶神恶煞的表情。

“去去去！别多管闲事！”

霍青时皱眉，翻身下马：“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管闲事！你们这几个大老爷们儿身强力壮，欺负人家一个少年算什么本事？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儿说，非要动手？”

“爷们儿几个在这儿盖的房让这小子弄塌了，你说该不该动手？”一个壮汉对霍青时嗤之以鼻，“你瞧瞧，这都塌成什么样儿了！不赔个几十两，能放人吗？能让他说走就走吗！”

“我没有！”少年被逼在角落，面色平平，一双眼睛冷淡似水，说出来的话铿锵有力，但少了些争辩和驳论该有的气势。他一直抱着那把剑，剑鞘很旧，上面的剑穗也秃了，连花纹也被磨得看不清。可霍青时猜，他根本不会用剑。

“人家都说没有了。”霍青时拔剑出鞘，“这么大一茅草房，能让他弄塌了？速速离去，不然我的剑可不长眼睛！”

壮汉皱眉：“你到底是何人，多管闲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乔娴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