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时和陆闲俱是一惊。什么意思?当年不是一个冤案?还有别的内情?那么今天的事情,却也不是城民为了最后的报恩而做出的妥协,而是完完全全的卖国行为?
“我给过他们机会!我给过!”马郡丞悲怆地笑着,因为怒吼而声音嘶哑破碎,音调变得奇怪,“可当他们知道,我发现了几十年前那件事的真实内幕后,他们便想着要将我至于死地!”
男人看见洪水,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阴恻恻地看着马郡丞,掏出了一把匕首。
马郡丞并不回头看他,或许是对他太过了解,或许是匕首的寒光过于冰冷,他不回头便道:“你若现在动我一下,你这辈子都不知道主子的东西在哪。”
男人闻言愤怒,却不得不收了匕首:“你威胁我?你知道我有多少种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本事?”
“我当然知道!”马郡丞站得笔直,“只是你现在更应该好好想想,你如何逃生!”
随着马郡丞的话,男人转头看向了涌入城池的洪水,愤恨骂了一句,又掏出匕首抵在马郡丞脖子上:“说!东西在哪!”
马郡丞仰天大笑,整个人抖成一团,抵在他脖子上的匕首削铁如泥,随着他的抖动,他的脖子顷刻间血肉模糊。
“霍青时!”马郡丞高声喊道,“我这辈子没求过人!只是我今日要求求你!”
霍青时心中不安,她莫名对马郡丞这个反派起了怜悯,想要救他。可是看着波涛汹涌而来,知道不消片刻,整座城都会被淹没,她救不得。于是不得不应:“你说!”
“帮我去看看我的妻小吧!”马郡丞嘶吼道,“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他们!帮我看看他们吧!”
说着,马郡丞一步步往前,走到了木围栏边,伸手抓住了栏杆:“这城中的百姓,对不起那郡守!对不起朝廷!对不起遂国!可我是遂国人!我生,我死,我这辈子,下辈子!都是遂国人!”
男人被惹恼了:“叛徒!你到底将东西放哪了!”说着,他将匕首更往马郡丞脖颈中刺了几分,逼得马郡丞转了脑袋。
这边,霍青时眼睛骤然闪过一抹精光,高声问:“你到底是不是那位郡守的儿子?”
马郡丞闻言,悲戚地回头。明明他们离得很远,远到连喊话都只能听到些许声响,可是就在这一刻,霍青时似乎能看到马郡丞的眼睛。那一双眼睛,饱含着一种情愫,一种只有提及他的家人,提及遂国百姓时,才会流露出的感情。
就在一瞬间,马郡丞突然双手伸出,将男人禁锢自己的手牢牢抓住,男人一惊,这人什么时候有这样大的力气?下意识便想要抽回手臂。可为时已晚。马郡丞整个人向前栽去,双手死死抓住男人的胳膊,让男人和自己一起从钟楼上掉了下去。
霍青时没能看完全程,便被陆闲抓着跑了。洪水太过汹涌,第一波浪潮会淹没钟楼,也会淹没城墙。
遂国人。这就是马郡丞最后的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