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岁多才会说话，三岁才开始记事，而那时候，我的哥哥已经在京城颇有名气。而在哥哥的衬托下，我更是愚不可及，成了裴家的累赘。”
“我是嫡子，虽然是次子，却也是嫡子。可是我那时候过的生活，比二房的庶子还不如。我那时候不知道这些，只知道爹娘偏爱哥哥，全家人都偏爱哥哥，从没有人用看哥哥的眼神看过我。”
“那是一个冬天，宣和十一年，腊月十二，我记得很清楚。外面下着雪，鹅毛大雪，荷花池里的水结成了冰，厚得看不见冰下的锦鲤。哥哥找我去滑冰，我去了。”
陆闲没来由地，心猛烈的跳了一下，他知道，这就是裴春生死的那天。
“哥哥不喜欢有下人跟着，那些下人总要跟着他，保护他，倒是没有人跟着我。只是那天，突然那些下人就很听话，哥哥不让他们跟着，他们就不跟着了。”
裴冬荣闭上的双眼猛地收紧，眉头也迅速的拧紧，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然而饶是如此，裴冬荣还是开口道。
“我们在冰上，哥哥很高兴，他那些日子被爹娘布置了很多课业，没有时间和我玩。他真的很喜欢和我玩。可是我看着他，就像看一种我这辈子都遥不可及的生活，明明近在咫尺，但是就是，不可触碰。”
“嫉妒心开始作祟，我生了邪念，狠狠推了他一把。他如我所愿地倒下了，脑袋磕在了冰上，流了好多血。我那时候已经知道，如果他死了，我就是裴家唯一的嫡子，他能过的生活，我也能过。”
“可是就在他倒下的那一刻，我瞬间后悔了。整个裴家对我最好的，就是我的哥哥。所有人都觉得我天生愚笨，文不成武不就，不能给裴家带来什么荣光。所有人都把我看作是裴家的一颗无用之子，只有哥哥道我是裴冬荣。”
陆闲不忍去听，兄弟相残在名门望族不是什么稀罕事，可是到头来，兄弟为什么相残，还不是名门望族的环境带来的偏见？四岁的孩子懂得什么是非曲直？他不过是羡慕哥哥，却得不到应有的待遇罢了。
兄弟相残令人唏嘘，可若是一对本就兄友弟恭的兄弟相残，更是令人心痛。
“这就是你娘打你的原因吗？”陆闲开口，虽是问句，却是陈述的语气，“你……杀了你的哥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裴冬荣摇了摇头，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下来：“我害死了他，但他，不是我杀的。”
陆闲一愣，随即皱起眉头，难道这桩秘事另有隐情？他不再说话，只等裴冬荣解惑。
“大夫来了，我站在院子外面，听他们说话，他们不知道我在，我藏了起来。大夫说，哥哥头部受创，命是保住了，可不知道醒过来之后，还有没有以前那么聪明。”
“他们走了，我站在房间外面，不敢进去看哥哥，他是我害成这样的，我不敢看他。后来我娘来了，我又躲了起来，从窗子往里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