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有些许农活耽搁了,不得已这才缓了几天,虽然有点赶,但接下来几日多花点时间,还是能够赶到的。”
陈庚倒也耿直,没有隐瞒的说道。
刘生这才重新打量起他来,身上的长衫有些许旧,甚至有些地方还留着补丁,背着的箱笼比自己的还要破旧,许多地方都用布给遮挡住了,难怪只身一人,连个书童都没有。
这是一个穷苦的书生。
刘生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很快收回目光,没过多停留,以免让人家觉得难堪。
他自己也比对方好不到哪里去,当然,这一点被他自动忽视了。
“光是说我,倒是刘兄你,怎么也出发这么晚?我记得你们林县前些时日就已经动身了才对。”陈庚疑惑的问道。
“本来我等早些时日就来到了此处,可他不小心受了点伤,不适合赶路,我等这才在此停留了几日,不然怕是等不到陈兄了。”
刘生耸耸肩,不置可否,指了指对面的童瞳。
他没仔细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穷苦书生,既然已经发生过了,就没必要再说出来,说出来反倒不美,毕竟若非认识了童瞳,他也未必会信。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有些将信将疑,只是这次就连阿黄都跟童瞳站在一线,他才不得不相信。
对面的童瞳则是摸了摸鼻子,当做什么也没听见,心中却是暗自诽谤,心说要不是你,自己至于倒这么大的霉吗?但这话他不敢说出来。
他没见过刘生发飙,但他始终记得一个道理,一个人越是看着没有威胁,特别是刘生这种人畜无害的书生,反倒更应该小心,因为你不知道对方会在什么时候,让你闭上嘴。
一阵闲聊,刘生也打探到了对方的情况,果然如他所料,家境贫寒,若非家中人支持,他都不打算参加科举,在家中帮做农活。
这一次他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参加科举,不成功便回家老老实实种地,比他还要坚决,至少他不像他,有那么大的压力,一旁的童瞳听了,也是肃然起敬。
这是一个懂得感恩,懂得回报父老的读书人,甚至体会过百姓疾苦的读书人,这种人将来就算做了官,心中也定然会有自己的底线,这让童瞳如何能够不敬,虽然还只是一个书生。
可他遇见的书生多了,大多是一些伪君子,表面上冠冕堂皇,说着不切实际的,暗地里不知在做些什么肮脏的勾当,更多的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书生,即使家中已然快要没米下锅,都不愿出去劳动,总想着一朝中榜,天下皆知,然后抛妻弃女。
那有如陈庚这般,堂堂正正读书,堂堂正正做人的读书人?
“熟了,可以吃了!”
刘生撕下一小块尝了一下,微微点头,童瞳迫不及待的直接上手,撕拉一声扯下一只兔腿,油脂滴落在火堆上,发出滋啦一声,随后跳起少许火星。
“陈兄吃点,山里打的,没什么调味品,莫要嫌弃。”
刘生笑着摇摇头,也没在意,扯下一只前腿,不容拒绝的塞进陈庚手中,便去撕扯另一条后腿丢给阿黄。“呐,这个给我们今天的大工程。”
汪汪~
阿黄早就等不及了,见刘生丢过来,一口接住,就趴在地上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这……”
陈庚愣了一下,刚想拒绝,见刘生没看自己,也不好意思还回去,那样显得太过矫情,生生把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良久,轻叹一声,只得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刘生甩甩手,不以为意,扯下另一只前腿,自顾吃了起来,他也等了许久了,这么多天没吃过肉,他都快忘记肉是什么味道了。
“香!”
狠狠咬了一大口,刘生只觉口齿生津,顿时满足了。
吃过烤兔,又闲聊了一会儿,便草草睡了,明天还要赶路呢。
刘生则是有些遗憾,这段时间都在学法术,还没好好听童瞳说起修仙者的世界,虽然他觉得童瞳估计也是一知半解,与自己半斤八两而已。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刘生一行人加一条狗,早早吃过早餐便启程赶路了。
只是这次多了个柔弱书生,经过昨夜的一顿烤兔子肉,彼此之间的关系拉进了不少,互相一商量,便打算一起结伴而行。
三人一狗一路朝着西北方向缓缓而行,经过了近一个月的风雨兼程,这才风尘仆仆的来到燕国的帝都——燕京。
若是没有陈庚,刘生等人的速度会快上不上,至少缩短近一半的路程,况且童瞳受了内伤需要兼顾一下,这才延迟了半个月的时间,好在距离科举开考还有十多天,这点时间倒也够了。
一行人外加一条狗顺着人流走进燕国的这座帝都,街道是用青石板铺就,街上的行人肩挨着肩的行走,也有小贩游走其中,两旁的店铺酒楼鳞次栉比,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一派繁华之色。
“刘兄、童兄还有阿黄兄,我等就在此告辞了,多谢几位的一路照顾。”
陈庚抬手作揖,朝着刘生、童瞳和阿黄各行了一礼,感激的说道。
若非这一路有刘生等人照顾,他想要到燕京,恐怕还要再花些时日,道一声感谢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为何对阿黄行礼,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反应过来之后也是有些哑然失笑,既然行过礼了,也没必要再说些什么,谁叫这一路走来,阿黄除了不会说话,行事作风与人无异,也难怪他会朝着它行礼了。
“应该的,既然到了燕京,那我们就在此别过。”刘生回了一礼,笑道。
互相都很默契的没有挽留,也没有多问。
“别过。”童瞳回了一句,他对书生的那一套完全不感兴趣,自然不会过多客套,他是跟着刘生来的,刘生去哪里,他自然要跟着,不然阿黄能让他感受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
汪!
相比较两人,阿黄就比较高兴,朝着对方吠了一声,难得有人这么叫自己。
吠完,它还不忘给童瞳一个嫌弃的眼神,好似在说,你看看你,一点都不讨狗喜欢,看的童瞳眼角一阵抽搐,全当没看见,眼不见心不烦。
经过这段时间的总结,他很清楚,和狗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这一幕被陈庚看了个全,即使一路走来,见证了阿黄的种种神奇之处,此刻也是暗暗称奇,不过也没过多关注,而是看向刘生,又作了一揖。
“刘兄,就此别过,十五天之后考场见。”
说完,不等刘生说话,就转身离开了,刘生看着他背着破旧的箱笼渐渐消失在人群中,心中默念了一句“考场见”,这才转身看向童瞳。“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