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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何进借刀杀人

有道是,久别胜新婚,是日夜里,吕布与韩雪缠绵数次,方才尽兴。

尽兴之余,清点财务。一头牛、三匹马、几十头羊都在,百多只鸡鸭鹅一只也没丢。多年前打败一位武林高手赢来的十几位奴隶,只需提供简陋的衣食住行,原则上无需支付工钱,家里也就没必要存多少银子,丢不丢都无所谓。

土匪们见吕布家太穷,忙着赶场去第二家发财,急匆匆宰了一头肥猪填肚子,其他几头猪还在圈里关着呢。

吕布用草药医治了受伤的奴隶,祭拜了壮烈殉家的三位奴隶。老朱身体健壮,稍一用药,效果不错。

窗户纸被捅破了,小朱等不了了,顾不得害羞,有事没事就在吕布身边晃悠。

吕冰冰人小鬼大,笑话小朱想入洞房想疯了。

韩雪喜欢小朱聪明伶俐,还勤快善良,争得吕布同意,安排了好酒好菜,让吕布收了小朱。

吕冰冰得知父亲做的是文官,眼见父亲弄土匪帅呆酷毙,也就不在乎父亲能不能做武将了。

转眼间,两天的休沐日即将结束。吕布头一日飞鸽传书,请一位年老高徒带十名徒弟来看家护院,已火速赶到。

吕布放心了,先后与韩雪、吕冰冰、小朱吻别,凌晨驾驭赤兔马离开睡狮岗,日上二竿,就回到了河内郡屯兵处。

却说丁原心痛张辽,害怕张辽被吕布玩坏,出于保护目的不得不忍痛割爱,把张辽调离本部,输送给了上级:根据察举制规则,辖区不用的人才,必须向上级推荐。

刺史的上级,乃是在朝廷掌握最高兵权的大将军何进。

于是乎,张辽不得不离开河内郡屯兵处,被动进入洛阳,为大将军何进效力。

何进帐下人才济济,20岁的张辽稍显稚嫩,被任命为普通副将,心里自然不爽。不爽,就经常回望在丁原帐下领兵打仗的短暂时光,尤其难忘跟吕布的徒手较量。

张辽年纪虽轻,毕竟身经十几次大小战役,却没搞清楚,到底是如何在顷刻间被吕布伤得那么狼狈万状。

于是,张辽日思夜想,要跟吕布再比划比划,把丢掉的面子找回来。

张辽还想,退万步讲,即使自己技不如人,也必须找高手替自己出头,以牙还牙,把吕布打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妈。

因此偷空寻访高人,企图报仇雪恨。

中平六年八月,公元189年8月。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转眼就过了一年多。

在这一年多时间里面,部队跟匈奴军、黄巾军交战多次,吕布渐渐厌倦了耍笔杆子的文官生活,想换一种活法,耍枪杆子:

做武将。

可是,丁原并没有让吕布离开主簿岗位。

惰性,是人性的弱点之一。衣食无忧的生存环境,容易导致惰性的繁殖。

吕布在睡狮岗做隐农期间,可以采药售卖,可以走镖、打黑市拳赛赚大钱,但是收入毕竟不稳定,还令家人担惊受怕。

刺史主簿的官帽,戴起来毕竟光鲜。韩雪拥有文官夫人、吕冰冰拥有文官小姐的身份,毕竟令人眼馋。

三五百石的俸禄,对吕布来说的确不多,但是稳定啊,旱涝保收,可以让自己和妻女衣食无忧。

丁原觉得,吕布这种精神追求高大上、物质追求平平淡淡的高士,既然喜欢上了这种生活方式,就轻易不会离开这个圈子。

事实证明,吕布换岗做武将的欲望,并不强烈。

吕布终于告诉了丁原,自己的确练就了《观音手》,还打算把《观音手》功法传授给丁原。

可惜,丁原缺乏天赋,加之记忆力偏高,入门容易,登堂入室却难于上天。

丁原明察秋毫,老谋深算,早把吕布的心路轨迹猜描了个八九不离十,却假装一无所知,一直吊吕布的胃口。

吕布实际上早就想做武将了,不知为什么,好几次话到嘴边,没说出口,竟硬生生咽了下去。

吕布没办法,只有把换岗的欲望,深深地压在心里。

丁原在等待,等待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让隐军吕布从心中,产生强烈的心理需求。

丁原认为:吕布心里一旦产生了做武将的强烈需求,就会把深不可测的武功发挥得淋漓尽致,毫无保留地贡献犬马之劳。

到时候,吕布唯我丁原马首是瞻,所当无不披靡,我建功立业,何须费吹灰之力。

时机,很快就要到了。

这一日,主簿吕布收到了来自京都洛阳大将军府发来的加急公文,见封面写有绝密二字,不敢怠慢,立马交给了刺史丁原。

拆开封泥一看,乃是大将军何进密令丁原火速带兵入京,打帮手,准备谋杀两个人。

那两个人非同小可,乃是已故汉灵帝的干爹干妈。

谋杀灵帝的干爹干妈?

天赐良机呀!

吕布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丁原大喜,心里话:吕布做武将,出手见血的良机到了!

在民间,有资格当平民干爹干妈的人,大多有钱或有势。

在皇宫,有资格当皇帝干爹干妈的人,有钱或有势,却未必好使。

夏朝实行了君主世袭制,核心是家天下。家天下的本质是:天下的天空、土地、臣民都属于君王一家的私有财产。秦汉实行的皇帝制度,脱胎于夏朝首创的君主世袭制,也就自然承袭了家天下理念。

当初,汉灵帝刘宏即皇帝位时,年仅12岁,难以主持朝政。

张让、赵忠、毕岚、夏恽、郭胜、孙璋、栗嵩、韩悝、段珪、高望、张恭、宋典等十二位宦官,运气来了,通通晋升为中常侍。这十二位中常侍,朝野统称为十常侍。

其中,张让、赵忠两位中常侍交了狗屎运,好得不要不要的,深得灵帝青睐。

拥有天下钱财、权势的灵帝,为了表示对张让、赵忠二位中常侍的亲密关系,居然说过这样的话——

“张常侍是我父,赵常侍是我母。”

张让、赵忠成了灵帝的干爹干妈,伙同其他十位中常侍狼狈为奸,将横征暴敛推向了极致——

卖官鬻爵。

卖官鬻爵所衍生出来的贪官污吏,数不胜数,从而导致民不聊生。

于是乎,光和七年爆发了以张角、张宝、张梁为首的几十万黄巾军起义,他们高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口号,对汉灵帝的统治进行了强烈冲击,向官僚地主阶级发动了猛烈攻击。

张让、赵忠为首的十常侍宦官集团,给东汉王朝造成了致命性伤害,不可逆。

对张让、赵忠恨之入骨的东汉官民,数不胜数。

当灵帝于四月驾崩之后,就意味着张让、赵忠的好日子即将过到头了。

对张让、赵忠的生命构成最大威胁的,当然要算大将军何进。

何进打算分两步棋走,将死张让赵忠:先撤职,后诛杀。

大将军何进做梦都没想到,第一步棋就不能走,张让、赵忠尽管已经丧失了干儿子灵帝那把保护伞,却得到了另一把保护伞的呵护。

一时半会儿,竟还谋杀不了张让、赵忠。

却说灵帝驾崩后,14岁的刘辨即位,是为少帝,改元光熹,尊母亲何皇后为皇太后(又称何太后,何太后临朝称制),封九岁的皇弟刘协为渤海王,拜后将军袁隗为太傅,与大将军何进舅舅同录尚书事。

按照惯例,中常侍在少帝面前照旧非同小可,给事左右,职掌顾问应对。

何进既是国舅,又是辅政大臣,更是大将军,还是何太后的哥哥,本来要弄死张让、赵忠二位宦官,易如反掌。

可是,走第一步棋就被叫停了。

何进向何太后建议:中常侍及以下宦官全部撤职,暂时不追究卖官鬻爵等罪行,由三署郎官接替。

何太后不同意,保护张让、赵忠的理由是:

“自古以来,准确地说,从一百年前的和帝刘肇开始,宫内就靠宦官打理。张让、赵忠对先帝忠心耿耿,视如己出,否则怎么可能被宠为干爹干妈?跟宦官们相处多年,我早已习惯。再说,先帝尸骨未寒,我这当先后的,一时半会儿怎么适应得了跟士人们共事。撤换宦官,需从长计议。”

何太后叫停,何进打算弄死张让、赵忠的愿望,又刻不容缓,怎么办?

中军校尉袁绍献计:“将军握天下兵柄,振臂一呼,谁敢不从?召集四方猛将,领兵进入京都,胁迫太后,可心想事成。到时候,撤职诛杀掉了张让赵忠二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其余十常侍通通赶尽杀绝,岂不一举两得。将军为天下除去大害,必定名垂青史,万古流芳。”

此乃借刀杀人之计。

借刀杀人!

何进热血上涌,采纳了这个谋略,准备借三把刀,进京杀人。

第一把刀:并州刺史丁原;

第二把刀:西凉刺史董卓;

第三把刀:奋武将军公孙瓒。

尚书卢植摇摇头,沉声道:“将军既然掌握着天下兵柄,更兼辅政大臣,龙骧虎步,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何须借贷外力!太后慈悲,不过妇人之仁。对付祸国殃民的十常侍,大丈夫既有雷霆手段,为何弃而不用?

“召集外援,难道不怕引狼入室?四方猛将大多崇尚自由,嗜血凶残,对丛林法则理解深刻,主张强者为王。

“将军只考虑到借刀杀人,为何不考虑这样做意味着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到时候,万一他们浑水摸鱼,朝廷岂不大乱!”

何进认为卢植危言耸听,不予采信,自己大权在握,足以睥睨天下,当即命令主簿陈琳草拟借刀杀人的密信。

并州刺史丁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何进“借”去诛杀张让、赵忠的“刀”之一。

何进在给丁原的密信中,授意丁原给皇帝上书如下内容——

“张让、赵忠等中常侍,窃幸承宠,浊乱海内,死有余辜。古时候,尚有良臣赵鞅率兵入京,驱逐国君身边的奸臣。现在,微臣丁原若不领兵进入洛阳讨伐张让、赵忠等奸佞,岂不有负皇恩,还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

如此一来,吓得何太后便便失禁,就顾不上给张让赵忠们撑开保护伞,屠杀张让赵忠就易如反掌了。

丁原会意大喜,命吕布即刻草拟奏章,一边吩咐部队,火速挥师洛阳。

这时候的张辽,受大将军何进之命,离开洛阳,已去河北募兵。

吕布,则跟随丁原所率领的先头部队五千人马,离开并州,来到洛阳,屯兵于城边,准备帮何进弄死张让赵忠。

吕布与张辽,于洛阳一进一出,失之交臂。

且说丁原刚来洛阳,便被何进拜为执金吾。

执金吾,俸禄跟刺史一样是二千石,但官位的政治地位却明显升高许多:相当于现代首都卫戍司令,主要职责是典司禁军、保卫宫城安全。

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执金吾这第一把火,当然就是耍威风。

丁原一走马上任,即安排首次巡街。

执金吾出巡,排场很大。专车拥有四个轮子,由五匹马拉着,车内可容二人端坐,享受的是三公待遇,甚至过之而不及——武装骑兵二百人、武装步兵六百人;前呼后拥,浩浩荡荡,以震慑潜在的违法乱纪者。此外,执金吾专车之前、之后,配有四辆导车、四辆从车;执金吾专车之左、之右,配有八位骑吏。

在这八位骑吏当中,就有主簿吕布。

吕布受到震撼,自问:“假如我不是丁原佐吏,而是耍威风的主角,宝贝女儿会不会很得意?”

数日后,吕布收到一份貌似普通的公文,拆开一看,却是重要请柬,乃尚书卢植亲笔所写,邀请丁原去尚书府一谈。

卢植,字子幹,身长八尺二寸,能饮酒一石,少年时期拜大儒马融为师。马融是外戚豪门,置十几位歌姬、舞姬做教学背景。裤裆虽然难免撑伞,数年间,卢植却从未瞟过美女们一眼。

以优异成绩毕业后,回到老家涿县专心教学,数次拒绝朝廷招募为官,直到建宁二年才出任博士。后为庐江郡太守、议郎,在与蔡邕、杨彪、马日磾等人校勘儒学经典书籍过程中,同时参与了续写《汉记》,脱颖而出,被灵帝拜为尚书。

卢植业余爱好武打,功夫很高,光和七年黄巾之乱爆发时,被灵帝任命为北中郎将。

卢植大破黄巾军,斩获万余人。张角退入易守难攻的广宗县,弄死不出。卢植在城外展开包围圈,挖壕沟、造云梯,准备强攻。适逢灵帝派遣小黄门左丰来视察,部下建议卢植向左丰行贿,卢植不听。左丰空手而回,就在灵帝大进谗言:“广宗不堪一击,卢中郎却按兵不动,大概想坐等天诛地灭黄巾贼。”

灵帝龙颜震怒,下诏罢黜卢植中郎将、尚书之职,用囚车押回洛阳,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判了个无期徒刑。

灵帝拜董卓为东中郎将,接管卢植军队,攻打广宗的黄巾军。董卓战败,促使灵帝醒悟,或许错怪了卢植。不久之后,在皇埔嵩的建议下,灵帝恢复了卢植的尚书之职。

丁原不敢怠慢,命文武双全的吕布作陪,欣然驱车前往尚书府。

卢植亲自到门口迎接,回到客厅,分宾主落座。

卢植双手抱拳,声若洪钟:“执金吾大人,得罪了,望乞恕罪。”吩咐上酒上菜,先自罚三尊。

丁原喝了一尊,惊问:“尚书大人何出此言?”

卢植道:“实不相瞒,我曾反对你入京。大将军何进要是接受了我的意见,你就来不了洛阳,当不成执金吾。”

站在丁原身后的吕布冷冷一笑,心里话:“丁原早就做腻了边陲武将,想做京官,享受洛阳繁华。卢植老儿,你活得不耐烦了,敢坏我家老大好事,找死不成!”

丁原道:“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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