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诸将无一人解甲归田,都愿跟随吕布,横刀立马,冲锋陷阵。
次日,吕布厚葬了丁原,去会李儒,探测仕途。
李儒引吕布见董卓。吕布身长一丈,走在李儒身后,恰似玉树随风,潇洒之极,又如朝阳初升,遍地红光。
董卓大喜,居然首先下拜道:“董卓得到吕布,如旱苗之得雨露。”
吕布极度意外,感动不已,当即偿还董卓一个下拜,诚惶诚恐,道:
“吕布何德何能,敢当大将军如此礼遇。”
董卓把吕布扶起,坐下说道:
“你身怀《观音手》绝技,天下无敌,有翻江倒海之能,能在举手投足间弄死所有高低级动物,却如同千手观音菩萨,胸怀巨大悲悯之心,隐居于睡狮岗,上不侵天子、下不犯百姓,岂非德佩苍生?如此大德大能,应该得到天下礼遇,否则天理难容!”
吕布听来入耳之极,心中大喜,脸上却不露一丝痕迹,沉声道:
“《尚书》云: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好生之德,洽于民心。”
董卓抚摸吕布,爱不释手,道:
“我老啰,都五十多岁了。你真年轻,才区区三十岁。我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你哟。不知你是否愿意,屈尊,做我义子?”
义子!
吕布一听,猛然想吐,感觉全身直起鸡皮疙瘩,毫不迟疑地推开董卓双手,猛然站起身,离开五尺,脸色铁青道:
“大丈夫可杀不可辱!董卓老儿,你想干什么!你算老几,什么玩意儿,凭什么叫我做义子,我不要,不要……”
“董卓老儿?自古以来,何曾有人敢对我老人家如此出言不逊?还问我算老几。”董卓冷冷一笑,一招“大鹏展翅”,猛然向后空翻出一丈开外,双手一拍,掌声一响,顷刻间冒出五十名刀斧手,将吕布团团围住;五十名刀斧手后面,则冒出来了一百弩箭手,对准着吕布。
吕布扫视一遍四周,毫无所惧,伸出赤手空拳,镇定自若道:
“董卓老儿,在我吕布眼里,你连老幺的毛都算不上一条,除了能搞人海战术之外,你还会什么!”
董卓哈哈一阵狂笑,大手一挥,示意刀斧手、弩箭手通通退下,朗声说道:
“好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大气!豪气!我没看错你!告诉你,吕布小儿,我老人家会的玩意儿可多了。随便告诉你一点,别人会欲擒故纵,我会欲擒故吓。吓,吓死人不偿命,哈哈!为了擒拿你这吕布小儿,我老人家,会不惜动用一百五十名刀斧手弩箭手,吓唬你一顿。
“假如吓得你小子惊慌失措,魂不附体,我老人家就把你当狗一样圈养。假如连毛都吓不倒你一条,那么我老人家就把你当神一样供养。
“现在,我确定,你是我男神!
“假如你吕布已经五十多岁,我董卓才三十来岁,那么我务必死乞白赖要做你的义子。我太爱你,太太爱你了!
“别怕,奉先,我的好宝贝儿,你先考虑考虑,我慢慢等你。你一定听别人说过我很多坏话,比方说:董卓狼戾贼忍,暴虐不仁;董卓残贼之性,寔豺狼不若。凡此种种,不胜枚举。我承认,我董卓绝非善类。但是,我也有底线。我的底线是:
“尊重强者,凌辱弱者。
“想当年,灵帝拜张让、赵忠为干爹干妈,让我董卓这做臣子的何等屈辱!所以才有后来我老人家数次的抗旨不尊。灵帝贵为天子,那又怎样!我董卓除了年青时代跪过灵帝,到了不惑之年后,何曾跪过灵帝一次!可就在今日,我董卓却首先下拜了你,跪了你吕布!你,吕布曾贱为农夫,那又怎样!我董卓就尊重你现在这种强者。
“奉先,你要知道,虎毒不食子,我董卓纵然对天下人残忍,也绝对不忍心对义子残忍一分。
“奉先,我不强迫你,假以时日,我一定要做一个合格的义父。
“我发誓!奉先,我与你,誓为父子。”
当董卓最后一句话说出时,一百五十名刀斧手、弩箭手,顷刻间组合而成了一个大大的“誓”字,摆在了吕布的视野之内。
李儒、曹操神情肃穆。
董卓仓啷啷抽出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下身边一位士兵的人头,发出誓言:
“我董卓,与吕布誓为父子,我老人家将来如果不努力做个合格义父,争取把吕布收为义子,我犹如此头!”
誓为父子?
董卓竟举行如此发誓仪式,神经病!
吕布一百个不愿意,仓促之下,却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拒绝,只能呆若木鸡地俯视着董卓,一言不发。
董卓知道,感情需要慢慢培养,不可操之过急,因此赐吕布以黄金百斤、稻谷百石、肥羊百匹,对面畅饮美酒海塞美食而散。
临别之际,吕布拒绝了执金吾的任命,只接受骑都尉的任命,然后满嘴流油,打饱嗝而去。
董卓大喜,尊重了吕布的选择,封弟弟董旻为左将军、鄠侯。
李儒建议,事不宜迟,赶快实施废旧立新计划,树立威权。
董卓脸色一阴,仰望苍天,抛出一个媚眼。
②
却说因得到丁原收留,刘备大喜,见吕布武功神鬼莫测,就想尽最大努力,说服公孙瓒留在洛阳,跟丁原联手,对付董卓。
公孙瓒没想到丁原的原主簿、现武勇从事吕布,竟是武打绝世高手,不禁听得呆了。
不过,战争是打群架,不是单打独斗,个人武功再高,也不是取胜的绝对条件。
关羽看公孙瓒犹豫不决,不禁冷笑一下,心里话:
“都说公孙瓒武艺高强,作战勇猛胸怀大志,我看不过尔尔。董卓那厮还真厉害,能把公孙瓒吓得畏首畏尾。哼,马屎面上光,里面一包糠。公孙瓒长得眉清目秀,俊美绝伦,内心却胆小怕事,令人不齿。”
公孙瓒,其实并非惧怕董卓,而是听说董卓在打吕布主意,有可能收买吕布。假如董卓心想事成,那么就如虎添翼,更难对付了。
公孙瓒,长相超凡脱俗,命运也曲折离奇。
其生母是女奴出身,因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被辽西一贵族收为小妾。公孙瓒深得母亲优良基因遗传,一下地就是一美男胚子。18岁时,已文武双全,就因母亲出身微贱,仅在涿郡谋得一小吏职位。
公孙瓒并不因此而嫌弃母亲,反而更加孝敬母亲。
涿郡太守见公孙瓒外貌俊美,心地善良,很有孝行,并且武艺高强、能言善辩,声若洪钟,就把宝贝女儿许配给了他,收为乘龙快婿。
公孙瓒在情场上得意之际,官场上也顺风顺水,19岁时被举孝廉,出任辽东属国长史。
一次,公孙瓒带着三十名骑兵外出巡视关塞,突然看见,不远处有四百名鲜卑骑兵来犯,当机立断,退回空亭,警示道:
“常言有云,狭路相逢勇者胜。避无可避,逃无可逃,怎么办呢?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进攻、进攻。我们若不主动进攻,杀开一条生路,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随从们一听年纪轻轻的公孙瓒说得有理,当即响应,用生命做豪赌筹码,以小博大,从死神手里夺取一线生机。
公孙瓒大吼一声,宛如晴天霹雳,骑着白马第一个冲入敌群,手舞双刃长矛,不一会儿就杀死杀伤了数十敌人。随从们以命相搏,尽管也有十几人壮烈牺牲,却很快杀退了敌军。
敌军留下百多具尸首,对公孙瓒记忆深刻,回国都说大汉有位白马将军,长得比古代柔若无骨的美女妲己、褒姒还美万倍,杀人却心狠手辣,宛如砍瓜切菜,遭遇时必须绕道而行,从此不敢轻易入侵。
公孙瓒凭此一战,迁为涿县的县令,白马将军的美名,不胫而走。
白马将军,绝非浪得虚名。
③
人报丁原被天子罢官,万念俱灰,已跪求吕布杀了自己,吕布被天子封为骑都尉,跟董卓走得很近。
公孙瓒一听,叹气道:
“丁原对吕布情同兄弟、父子,吕布为人谦逊仁慈,其并州人马一定听命于吕布。董卓兼并丁原五千人马,外加何进三万禁军,意味着已经掌握洛阳所有军权;董卓必定称王称霸,不会将其他任何反对力量放在眼里。看来,朝廷危在旦夕!
“我只有一条路可走:回右北平,伺机反扑洛阳。至于你们,我建议最好回到高唐县,稍安勿躁,养精蓄锐,观察一阵局势,再动作不迟。”
刘备叹气道:“董卓匹夫,你敢弄我汉室江山,你等着,我跟你没完!”
张飞有气无力大骂吕布:
“吕布,你老小子不是东西,用点穴功打了张三爷一个措手不及。等我好了,一定找机会用兵器打得你鼻青脸肿,屁滚尿流!”
这一天,乃光熹元年(189年)八月的最后一日。
崭新的日月,即将破壳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