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新鲜的包子诶”
“糖葫芦咯,又甜又不粘牙的糖葫芦咯”
“大爷来玩呀大爷!”
“铁口直断,无卦不灵,先生来一卦吗!”
虽然正午时光烈日炎炎,可云林城的街道上依然热闹非常,小商小贩们也挥洒着自己最大的热情,招揽着来来往往的客人们。
方雀低着头走在大街上,正在出神的他险些下意识地被那句混杂在吆喝中的奇怪招呼带入某个奇怪的地方,幸好那位魅力十足的大姐姐身上浓郁得稍显刺鼻的香味及时唤醒了他,才免得“打不死”大侠初入江湖便扶墙而出江湖。
清醒过来的方雀还是没能理清自己的思绪,从满客栈的“打不死大侠”声中狼狈逃出的他,还没来的及找到任何有关于这个世界背景的东西。原先的计划是找一个看起来好说话的人详细问询一下,可方雀看了看自己的身板,似乎能比他还好说话的人并不多。
“砰!”
正在思索着的方雀,迎面撞上了一个人,方雀正想下意识施展抱头下蹲式,低头的瞬间却看到对方似乎是个小乞儿。蓬头垢面,消瘦的身子上套着百家衣,虽然手上没什么污渍却反而暴露了几处伤疤。方雀几乎呆住了,身处二十一世纪的他,何时见过这么落魄的乞儿,平时在街上所见的乞丐各个体态圆润毫无诚意,说不得背地里个个比他还富。
“呃啊”一声压抑的痛呼唤醒了方雀,他赶忙伸手拉起地上的小乞儿,可没料到这可怜儿实在太轻,竟一下把他拉到了怀里,瞬间路人的眼光从漠然到鄙夷再到漠然,方雀一瞬间仿佛看到了自己出现在各种奇怪且不能播出的故事中充当反派。
“对不起对不起”方雀连声道歉道,希望可以得到小乞儿的原谅。
“唔唔唔唔唔唔”被方雀牢牢抱住近乎喘不过气的小乞儿恨不得小拳拳锤爆他的胸口。
感受到怀中人的愤怒值,方雀讪讪地放开了他,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是没想到这小乞儿居然那么轻。
小乞儿终于得以解放,深吸一口气后,斜眼瞪了方雀一眼便转身离开了,恍惚间方雀居然觉得这小乞儿长得还挺好看,于是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居然对自己的性向产生了动摇,必须得赶紧去青楼...咳咳赶紧去酒楼吃点好吃的压压惊。
话分两头,小乞儿离开方雀后,转过街角,原本阴郁的脸色突然多云转晴,从袖中掏出一个绣图精美的葫芦荷包,微微掂量了一下分量之后,脏兮兮的小脸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次的收获,应该够弟弟妹妹们支撑一段时日了。”小乞儿开心地想着,虽然回想起那个呆子的举动,有一丝丝的内疚,但是这个世道,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若好人真的都有好报,他的父母亲人,他的那些弟弟妹妹们的亲人,又怎会早早撒手人寰。
“咕噜噜噜”小乞儿收好荷包,摸了摸瘪瘪的肚子,扭身钻进了一个小巷子,他决定先去买一个包子填饱肚子,这次收获颇丰,自己应该可以美美地吃完一整个包子了。
小巷子四通八达,再出来时,小乞儿已经身处好几条街之外了,虽然是不一样的街道,但是热闹的样子却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乞儿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家包子摊前,双眼盯着老板摁在笼盖上的手,仿佛这双手底下藏着什么稀世珍宝。
“去去去,这儿没东西施舍给你了”老板也看到了小乞儿,大声呼喝道,虽然这是个熟“客”,但显然不怎么受欢迎。
小乞儿默不作声,掏出荷包倒出了几文钱,放在老板面前,老板惊讶地看着小乞儿的动作,在看到不算华贵但颇为精致的荷包后,眼中的惊讶化作了一丝释然,但老板没有说什么,只是用荷叶包好了包子,放在小乞儿面前。
“去去去,去边上吃去,别妨碍我做生意。”老板不耐烦地喝道。
小乞儿满不在乎老板的态度,只是两眼放光般盯着荷叶包裹,听了老板的话便拿起荷叶包裹,冲到了一旁的墙角,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拿起包子顾不得烫便要往嘴里塞去。
然后他就被人提了起来,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小乞儿脸上浮现出几分恐惧,但又很快消散。
“放开我放开我”小乞儿挣扎道。
“我就不放你咬我啊!”此时提着小乞儿的方雀得意地笑道,不仅是因为他又找到了偷走他钱包的小贼,也是为他居然能提起小乞儿而欣然自得。
跟小乞儿分开之后,方雀原本准备去酒楼好好吃一顿,但是刚走两步,他就突然想起来,对他而言好说话,又知道许多事的,这个小乞儿不就再合适不过了嘛!于是方雀便准备回头去找小乞儿,可却只看到小乞儿的背影走进了巷子,他连忙跟了进去但怎么也找不到小乞儿的踪迹,无奈之下只好在巷子里乱窜,好不容易走出来的时候,居然看见小乞儿正举着一个看起来就很眼熟的荷包在买包子,再一摸已然空无一物的腰间,方雀顿时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于是便有了现在这出。
听到方雀的嘲笑,小乞儿脸上的表情却从愤怒慢慢地转为平静了,他掏出荷包递给方雀,连同那个他刚取出来还没入口的包子。
“钱我已经花了一些买包子,这包子我还没动过,一并给你。”小乞儿尽可能使自己平静地说道,可声音里的一丝颤抖此时无比鲜明。
方雀饶有兴趣地看着小乞儿,然后接过荷包跟包子,一口将包子吞入口中,并未细嚼便咽下了肚。
小乞儿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个被烫到嘴满地打滚的男人,对方暴殄天物的进食方式让他感到愤怒,但他此时不敢出声,多年在社会底层厮混的经历告诉他,做了什么事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准备,他不害怕,他只是有点疑问对方为什么可以找到他。
尽情地耍够宝之后,方雀对小乞儿说了声跟我走,之后便率先离开了这里,小乞儿犹豫了下,也亦步亦趋地跟上了。
食锦楼,在询问小乞儿哪里的食物最好吃得到答案之后,方雀便带着小乞儿来到了这里,然后点了一桌子的菜,满目琳琅,小乞儿发誓,自从他家里出事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这么多的菜。
“想吃吗?”那个可恶的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小乞儿很想说不,但是“咕噜噜噜”响的肚皮出卖了他,于是他羞涩地点了点头。
“那就想着吧。”方雀说完,就伏案大吃了起来,小乞儿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那个无耻的男人,眼泪,不争气地从嘴里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