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江在医院昏迷了三天,叶天行一直守在他身边,内心很是自责,凌江是因为他才无故遭受横祸。
这三天,白星凡也没有再联系叶天行,叶天行心想,莫不是面具人根本就没有绑架外婆,所以他提出要见外婆的要求,他们便无计可施了?他的心情很乱,这几天发生的事见过的人都让他摸不着头脑,还有每到有人攻击时,他本能的格斗反应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行为主义心理学上说,一个自动化习惯的形成,必须要经过无数次强化操练才能达到,但是在他的记忆里,他根本就没有练过格斗术。
还有黑衣女,叶天行反复回想她的那双眼睛,是他见过的那双眼睛,但他又不愿意和那个人联系起来。
也许一切只是个误会吧!叶天行觉得自己内心甚至有点承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非正常事件,他决定等凌江醒来便和他告辞然后去别的城市。医生说凌江是比较严重的脑震荡,检查头部没有碎裂迹象,正常情况三天内会醒过来,要住院一周观察是否有瘀血。
叶天行愧疚地忘着凌江,他手指动了动,眼皮也动了动,然后慢慢睁开了眼。
“你醒啦?”
叶天行焦急又关切地问他。
“唔……这是哪?”
“医院啊,你头还疼吗?”
“你不说还不疼,一说就疼了……”
凌江说着就想要坐起来,叶天行赶紧帮他垫后枕头,再给他递了杯水。
“那个女人是谁啊?报警了吗,抓到了吗?”
凌江发出一连串的提问,叶天行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你别想这些了,好好养病。”
“怎么能不想!国泰民安的现代社会也!有人砍你也!看起来还会功夫!跟拍电影似的,而且没想到,你也有两下子嘛!”
凌江喝了口水,回想起先前的那一幕很是激动。叶天行温柔地拍拍他的背,示意他不要太激动,然后无奈地说:
“总之,这些事都和你无关,我很感谢你收留了我一晚,最近发生了很多怪事,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我想……”
“你想干嘛?”
“我想离开这个城市……”
“哇~~你什么人啊!想肇事逃逸吗?我这医药费你结了吗?”
凌江的语气并不想叶天行走,
“我可是想投资你当上总裁好坐收渔翁之利的。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怪事,但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不是这么怂的人,既然你都说是怪事,说明你自己都不知道真相,难道你不应该弄清楚解决好再走吗?“
叶天行没有言语,他没有像凌江这样考虑过,他一直认为自己是被动卷进这一切的,根本就没有想过查真相解决问题。
凌江见他没有言语,又进一步激他:“别告诉我你是个只会逃避的软蛋!“
叶天行抬头看了凌江一眼,欲言又止,他心里确实不坚定,甚至是没有主意的,但如果说他是个只会逃避的软蛋,他又有些不服气。
凌江给他又翻了一个招牌白眼:“不服气是吧?不想做软蛋是吧!那就把那些怪事弄清楚整明白解决到底啊!我一个养尊处优的富二代都有这种觉悟,你不能爷们儿点吗?!“
凌江说的很有道理,叶天行有些被他说动了,是啊,反正也是贱命一条,到底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你别怕连累我,我长这么大,还没玩过这么刺激的呢!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我和你分析分析,和你并肩作战。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在背后支持你!你……别走就是了!“
凌江的这一番话让叶天行感动极了。
但对比凌江的赤子之心,叶天行有些自惭形秽,凌江对初识不久的朋友就能够如此推心置腹,不计得失,而他却犹犹豫豫,怕狼怕虎。正像凌江说的,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他想说一些感激的话来回应凌江的豪言壮语,还没能开口,凌江突然大叫起来:
“不对!今天星期几?”
“啊?星期……六吧!“
“星期六?!!完了完了!“
凌江一听急得想跳床,叶天行赶紧制止他。
“你要去做什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当然重要啦!我答应深深今天和他一起到福利院去表演的,我告诉她我是个兼职模特……“
“深深?那个聋哑女孩?“
“是啊!现在时间已经过了,我们约好早上10点。“
凌江说着又再次想跳下床,但头部晕眩让他还没下床又倒下去了。
“早上10点?现在已经是下午6点了。“
凌江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床上,满脸哀伤。
“要不,你给她打个电话……哦不,发个信息?“
“我没她号码……“
凌江更加丧气地说:“本来打算今天问她要的。“
叶天行感到很奇怪:“你们不是认识很久了吗?”
“嗯,两年了。”
“两年你没问人家要电话?”
“我认识她两年,她认识我两个月而已,每周她都会到美男酒吧,每周她都要去福利院……”
凌江越说越生无可恋的样子。叶天行这才明白,原来这小子是单恋人家,而且暗中跟着人家两年才敢结识。
“咦~~~!痴汉江!”
“滚,我没心情和你开玩笑。”
“那你怎么认识人家的?”
“我不想说话,请你闭嘴。”
脸上似乎永远阳光明媚的凌江遇到爱情一下子就阴沉得像天上的乌云一样,叶天行叹气道:“我帮你去看看吧,你给她写张条子,如果她还在那我就替你交给她。”
“真的吗?!太谢谢你了!么么哒!”
一下天晴一下雨,凌江真真是孩子脾气。
叶天行赶到福利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福利院的老人们正在用餐时间,深深还没走,亲自给老人们做了菜正在和他们一起吃。
看到叶天行,深深有些惊讶,用手比划了一下,指了指。
叶天行赶紧把凌江写的条子递给她。
深深看了看,眼睛和嘴角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真是个像春风一样的女孩,低眉抬手间都像鲜花慢慢绽放一样美好灵动。叶天行看着她,明白了为什么凌江会被她俘获。
深深看完字条,从背着的小挎包里拿出便签本和笔,写了几个字递给叶天行:
“**姐还好吗?”
**姐?叶天行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看深深一脸认真的样子并不像在开玩笑,想起凌江之前在酒吧扮着兔女郎,不禁哑然失笑,这纯情的富二代不会是男扮女装才有勇气接近人家吧!
叶天行接过深深的便签本,回她道:
“她很好,就是想你。”
深深甜甜地笑了,又写:
“希望**姐赶快好起来,让她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叶天行点点头,本想问为什么她会每周去美男酒吧,但想想自己不懂手语,这一来二去的让人写字条太麻烦了,总不能因为自己好奇就让别人受累。于是他写道:
“酒吧还是不去的好。”
深深看着愣了一下,随后又抬头冲他一笑,没有再继续写什么。
叶天行看她的回应,猜想到她不会听自己的,性格还挺倔强。他终于知道凌江为什么会去美男酒吧扮兔女郎了。
从福利院走的时候,深深给叶天行装了自己亲手做的绿豆糕还有给凌江的回信。
看到回信和绿豆糕,凌江高兴得像个200斤的智障,大声喊道:
“她给我留号码啦!她给我留号码啦!”
叶天行伸手想拿一块糕点,被凌江一脚踹到了墙上:
“你想都别想,这是深深第一次送东西给我,我要好好留着。“
看他这么开心,叶天行也跟着乐了,调侃道:
“怎么,你要把它装成盒烧香供着?我可告诉你,这种甜点很容易长细菌,细菌是生命力非常强的生物,说不定等你死了,这细菌还能代表你们的爱情在这世上存活亿万年。“
“说得跟真的似的,你是博士吗?差点就信了你的鬼话!“
凌江又给他一个白眼。
博士……细菌……叶天行一怔,这些字眼仿佛刺中了他大脑的某根神经,让他大脑突然一阵混沌又一阵空白,一下子又陷入了黑暗……
又过了三天,凌江不听医生的劝告硬要出院,因为周二,是深深去酒吧的日子。
出门前,叶天行看着精心打扮的凌江忍俊不禁。还别说,凌江扮起女人来能让女明星都黯然失色。他的眼睛不算深邃,是男女可用的桃花眼,鼻梁直挺英气比较有男性特征,但搭上他不长不短的V脸和红透的薄嘴唇又变得有些妩媚,化上妆穿上裙,的确让人雌雄难辨。
“小姐姐,你好美。“
叶天行忍不住要逗逗他,一手撑在门框上,一个壁咚把他拦住。
凌江使劲给他翻了几个白眼,大声吼道:
“穷鬼不配玩壁咚,谢谢!”
“啊!你好残忍!戳人短处。”
和凌江在一起,叶天行的逗逼体质总会被激发出来,凌江对他来说就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让他总想玩玩闹闹,暂时忘记了自己的烦恼。
叶天行没有把面具人的事情告诉凌江,凌江也没有追问。叶天行想白星凡第一次约他见面是在美男酒吧,那么美男酒吧肯定有面具人的同党或者其它什么线索,所以叶天行决定和凌江一起去酒吧。
这一次,他是真的打算查清真相,不再做缩头乌龟。
一路上,叶天行都在凌江关于深深的事。
从凌江的口中,叶天行得知她叫聂深深,她每周去美男酒吧好像是去找一个人,但凌江也不知道她要找谁,凌江是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认识她的。
有天晚上,凌江和一群富二代从夜店里出来,喝得酩酊大醉,几个富少都电话找了代驾直接回了家,但他太醉了,拿手机的劲儿都没有,直接倒在了路边不省人事,连不久之后下起的大雨都没把他浇醒,被雨点打中的凌江慢慢地感觉混身冰冷,头晕目眩,四肢无力,但使不上力气动弹不得,那一刻他以后自己要死掉了,而路上的行人一个都没有理会。
之后,深深就出现了。她撑着一把白色的樱花伞出现在漆黑的夜里,穿透一层又一层的雨雾来到凌江身旁,蹲下身用伞挡住他的头,再从包里拿出一个披肩,盖在他身上,随后引来路人叫来了警察。
凌江拼命睁开眼睛,用最后一丝清醒记住了她的模样。
那夜之后,凌江不再和那些公子哥一起流连夜店,而是守在那条马路上等待她再次出现。几天后,终于又见到了她,原来她每周二都要从那条路经过去美男酒吧。像她这么清新脱俗的女孩进了酒吧,结果可想而知,总有狂蜂浪蝶想靠近,但都会被她冷脸摇头拒绝,若遇上些蛮横的,好在美男酒吧是讲点道义的,会有保镖维护客户安全甚至帮护送她出门叫车让她安全回家。上次那两个就是明的硬的来不了,就想来暗的,恰巧被叶天行发现给制止了,所以凌江十分感激叶天行。
凌江之所以会扮成兔女郎,是因为每个跟深深搭讪的男人都会让深深反感,她对每个男人都很警惕,只要有男人靠近就会本能地躲避,加上她听不见,男人一上前还没机会说清原由,她就会扭头转身,如果缠着她递纸条什么的更会让她惊慌逃跑。
所以凌江开始不再花天酒地,而是沉下心来修身养性,花了一年半时间偷偷去学了手语,学了做菜,希望有一天能用最好的姿态走近深深的心里,好好地呵护她,还扮成兔女郎去接近她和她说话顺便保护她。
说完这一切,叶天行惊呆了:
“真是感动天感动地!但你这方式绝对拉低整个富二代的泡妞水平。“
“深深她和那些富二代泡的妞能一样吗?她是仙女!她那么单纯那么善良,那么我见犹怜……“
叶天行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赶紧打断他:
“那你怎么不问她为什么要每周都去酒吧?“
“还没机会问,扮兔女郎也是要工作的,能整天瞎聊天听她讲故事吗?好不容易学会了手语搭了讪,才刚交上朋友。我还在投她所好,约好每周一起去福利院献爱心。这电话号码,不是也才刚拿到吗。”
“太可怕了,男人为了追一个女人,能够把整个天翻过来。“
“深深值得我把整个宇宙翻过来。“
叶天行心想凌江在美男酒吧兼职,应该知道点美男酒吧的事情。于是问道:
“你见过美男酒吧的老板吗?或者美男酒吧有什么奇怪的人或者事吗?“
“老板没见过,奇怪的事嘛……那里的保镖很厉害,听说每个都是特种兵级别的武力,一般有什么事情都是年哥跟我们讲的。“
“谁是年哥?“
“酒保啊,特帅那个,白莫年。“
“他也姓白?“
“你还认识哪个姓白的?“
“嗯……认识一个。你没见过老板吗?“
“没见过,也没来过。“
叶天行越想越觉得这个美男酒吧跟面具人和白星凡肯定是莫大的关系,说不定面具人就是幕后的老板,这样一来,他得想办法找到他们的老巢,弄清楚一切。那晚被黑衣女袭击之后,再打白星凡的电话已经是空号了,白星凡莫名消失了,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黑衣女显然和他不是一伙的,也就是说有另一波人潜伏在他周围,说不定就是跟踪他的人。
一切的一切,都有待抽丝剥茧。
到酒吧后,凌江马上凑到深深面前和她说笑,深深见到凌江也很开心,两人用手语交谈了好一会儿,叶天行才用手肘捅了捅凌江。
“你问问她为什么每周来这儿呀,说不定是什么你能帮得上忙的事儿。“
凌江想了想,照做了,用手语问了深深。
深深先是愣了一下,又低下头,不太想回答的样子,随后犹豫了一下,又从包里拿出纸笔,写下了事情的原由:
我是来找恩人的。
20年前家里起了一场大火,我的家人全都在那场大火中丧生了,我被一个男人救了出来,但因为惊吓过度高烧了一个月,导致变聋变哑。恩人救出我后就走了,我从他口袋里拽出一张字条,上面就写着美男酒吧。
深深的神情陷入了悲伤,眼圈泛红,凌江也跟着难过起来,没想到深深的身世这么悲惨,他轻轻地拍了拍深深的肩膀,深深却强挤出一个微笑并摇头示意事情已经过去了,接着,她又写道:
因为大火那天是周二,所以我每周二都来,我只是来碰万一的,我不记得他的样子,但我记得他双手手背的经络是黑色的,和常人不一样,如果我再遇到他一定会认得出来。
黑色的经络?怎么可能,除非是什么病变或中毒。叶天行心里这样想着,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深深,只轻轻说了一句:
“你这么有心,一定会找到他的。“
说完这些,叶天行回头看了一眼酒保白莫年,白莫年也正看着他们,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怪笑。
叶天行知道,美男酒吧的秘密明着问是肯定问不出什么的,他决定回去再想对策。
听了深深的身世之后,凌江对她更是满眼的爱怜,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好让她不这么忧郁。
凌晨3点,酒吧打烊了,凌江和叶天行把深深送上出租车,准备回家。
“你能多告诉我一点美男酒吧的事吗?“叶天行问。
“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周就兼职一天,知道的不多。“
“那就说说白莫年吧。“
“年哥?“
凌江奇怪为什么叶天行会对白莫年有兴趣,歪着头回忆,还没来得及想起什么,突然就见七八哥保镖模样的壮汉挡在他们面前。
叶天行赶紧伸出一只手,把凌江挡在身后。
几个壮汉也不废话,直接就围攻过来。
叶天行已经习惯了自己的本能反应,脑子根本不作他想,手脚并用和几个壮汉对战。这些人都是普通战斗水平,叶天行打起来并不吃力,只是凌江一下就被两个壮汉挟持住了,其中一人大喝一声:
“再动我就砍下他的手指。“
无奈,叶天行只好停手,幽怨地冲凌江来了一句:
“说你是拖油瓶,你没意见吧?“
凌江撇撇嘴,作可怜状。
几个壮汉干脆利落用两个麻袋往他俩身上一罩,叶天行把眼一闭,世界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