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这就是你家那个刚来的拖油瓶?一张小脸长得倒还是挺可爱的嘛……”这是封信的死党孙嘉遇对凉念说的第一句话,因为当时孙嘉遇跟在封信身边没少搀和着欺负她,所以凉念一直将他当做批斗的对象,并孜孜不倦履行了好多年。
周围人的调笑声此起彼伏,只是凉念的一双眼眸却无比坚定。
“你烦不烦,叫你走听不到吗?”封信对凉念始终抱着厌恶的态度,很多时候,凉念都在想,他们两人,从一开始的相互厌恶,到后来的慢慢放下,在一夜酒醉后莫名其妙地成为见不得光的秘密情人,如今又各自散落在年华的彼端……
一切的一切,过得如此迅速,曾经经历的那么多,回首已是宛若隔世。
年少时,因谁因爱或只因寂寞而同场起舞;沧桑后,何因何故寂寞如初却宁可形同陌路--徐志摩所说的这一句,用在她和封信身上再合适不过。
他们曾携手走了一段路,但终究,他们只能做陌路人而已。
陌路人……
良久,凉念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凉薄地耳边响起:“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爱不爱他。”
他是第一个走入自己生命的男人,在一开始就占据了她心里的位置。一开始定然是爱的,只是那份爱里还夹杂着许多矛盾,只是现在,她不知道,她是不是还爱封信。
或者说,她不知道自己还爱不爱得起。
陆凌风的眼眸覆上一层温柔的颜色,即使她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接近尹哲修的假象,但终究,陆凌风还是选择了守护她。
他在她的耳边,静静地说道:“放下一切,我带你走,好吗?”
如果爱上她是他此生最大的错误,他宁愿一直错下去,也不希望有人来矫正他一笔一划所书写的答案。
“我走不掉的,他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我。”凉念怔怔说道,若是能逃,她早就逃了,但封信是何许人也,除非他自己同意放手,不然又有谁,能真的逃出他的掌心呢?
陆凌风心上涌上一阵气恼,话锋凌厉:“难道你就要一辈子跟他这么牵扯下去吗?总有一天,他会结婚的。那你呢?守着他过一辈子,当他一辈子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你别说了!”凉念开口制止,却换来陆凌风一句反问,“你敢说我所说的一切,不是真的?”
是真的。
她早就在心里明了千遍万遍的真相。
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为了两年之约而拼死拼活地去争夺风采大赛的冠军之位,也不会遭受着那么多的骂名,面上却只能表现出无动于衷的模样,也不会假扮服务生,在承担着随时可能被召唤到警察局的风险,去偷尹通的项目报告……
“两年……”凉念怔怔说着,却只说了两个字,眼眸深深浅浅,空洞地不知看向何处。
“什么两年?”陆凌风一阵疑惑,不免开问。
“我和他之间的约定。他说,两年之内我只要全部听他的,两年后他就会放我走,给我自由。我去参加风采大赛,一方面是为了成为尹氏年度项目的形象代言人,一方面是为了奖金,两年后我要脱离封家生活,钱对我来说必不可少。”凉念续续说着,一字一句之间,都是自己从未向他人袒露过的秘密。现在一下子从自己口中悉数说了出来,顿时觉得整个人似乎解脱了许多,肩上压着的担子,好像也变得轻了一点。
听着凉念这番话,陆凌风一瞬间陷入了沉思,当凉念提及风采大赛时,他恍然想起当时的他还允诺,若是她拿了冠军,就送她一个礼物。当时他想要送的礼物,原本名曰“成全”,他想,既然两情相悦,即使伤的是自己,不如放手还尹哲修和顾凉念一片天空。
只是他低估了顾凉念对他的吸引力,也高估了自己的控制力。
当昨晚她温热的唇猝不及防映上他的,他顿时感觉自己的整个心、整个身体都要沦陷了。全身上下仿佛有一股电流流经,酥酥麻麻的,不能自已。
“我带你走,国内不行就去国外,不管结果如何,不要在一开始就放弃。”陆凌风看着凉念,眸色定定,一字一句说着。
“我的护照、身份证,所有出国要的证件,都在他那边。若是我这次逃了,总有一天会被他抓回来;若是不逃,我信他说的,他素来是个一诺千金的人,况且现在杜若溪已经是他的女朋友,我相信只要两年,或许不用两年,他就会心甘情愿放我走。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比我更了解他。想要解脱,我只能选择这种方式。”凉念续续说着,关于封信的一切,还有谁,会比她更了解呢?
“你就这么信他?不怕他到时候反悔?”看着凉念坚定的眼眸,陆凌风有些难以置信。两年,他愿意等她,但若是等待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又该如何?他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我信他。”凉念点了点头,她赌的,是封信在商界的信誉。若是他反悔,以后在商界的立足,必然会困难许多。
陆凌风一拳打在方向盘上,面色不善:“我会尽快接手陆氏,到时候陆氏和封氏,就在商场见吧。他不是要斗垮尹氏吗?我偏偏要帮尹家!”
“他的计划还没完,你斗不过他的。”尽管凉念在那日最后极尽全力劝说陆凌风,但他后来还是开车绝尘而去。
一开始,总是她选择将自己的背影留给他,如今,变成了她站在原地,怔怔看着陆凌风的背影。
原本因为Lisa的话,凉念打算这两天避避风头,如今既然知道监控录像在陆凌风手上,凉念开始慢慢思索起自己未来几日的打算。
宋晓晓的电话,便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凉念,新闻说尹哲修的父亲进了医院,你知道这件事吗?”前一晚她在回家里住,所以并不知道凉念在今早已经上网看了报道。
“恩,我知道。”
“你是他的女朋友,不去医院陪着他吗?”
“去。”良久,凉念的口中才吐出这样一个字眼,这是封信计划必经的一步,虽然这件事可以让Lisa派其他人做,但要面对的,还是要面对,逃避只是推延时间,“晓晓,你陪我一起去,好吗?”
“好,我现在正从家里出来。这样,我们各自往医院的方向赶,到时候在医院门口碰面吧。”
“好。”
待凉念赶到医院的时候,宋晓晓还堵车堵在半路,于是顺便去了医院旁边的花店,选了一束花。
当花店的店员包装着花的时候,凉念接到了宋晓晓的电话,原是她已经到了。
走出花店,正好撞上她明媚的红色短发,比之更明媚的则是她的双眸,熠熠生辉。
“怎么、最近有喜事?”凉念走上前,打趣说道。
“你胡说,哪有啊。”宋晓晓摇了摇头,面上更是娇羞。
“说吧,是不是和你那个一起跳舞的男朋友?”凉念继而问着。
顿了顿,才见宋晓晓踌躇着说道:“凉念,其实周末这两天,我没在家里睡。我是跟他在一起,刚刚,也是他送我过来的。”
“你们?”凉念难以置信地看着宋晓晓,原本她可是个坚定的要将第一次放到婚后的人,不想如今因为现在的男朋友,已经破了自己曾许下的承诺。
“我……我也是情不自禁嘛……”宋晓晓撇了撇嘴,解释说着。
便也难怪,方才见宋晓晓朝自己走来的时候,走路的姿势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凉念恍然想起自己和封信的第一次,那时候第二天根本就没爬起来!再加上前一天晚上喝了很多酒,第二天整个人的头都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
第一次的他们在酒醉的情况下初尝禁果,随后的凉念却一步步沉沦封信的爱孽之中,何尝不是情不自禁?上大学前的那个暑假,封信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去全国各地或是国外旅游,硬是美其名曰“复习大学课程”的缘由,实则在家狠狠欺负了她一个暑假。
最疯狂的一次,他们躲在封信的房间里做,门外父母和佣人的脚步声断断续续。房间里面,封信坏心地弄得她很疼,她忍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却还是不肯放过她。那一次,或是凉念忍得最辛苦的一次了。
还记得封信在车站即将上车的时候,趁着父母去了洗手间的工夫,一把搂住她狠狠吻着:“在学校,不准交男朋友!你只能是我的!”
年少的誓言如此美丽,只是最后,他们之间的距离相隔还是越来越远。
那时候,她……她才十五岁。
如今,她已是二十三了。
那一年的她在奔二的旅途中孜孜不倦,渴望着自己快点长大,天真地希望能成为他的妻。
如今,她亦是盼望着时间的飞速流转,不过所期盼的,却是经年之后自己终于能远离她爱了整整十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