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柳明森下意思的问道，只看了一眼江小团，就像是被她的明媚晒伤了似的，低下里头。
江小团觉得，这也许就是庶子庶女们的悲哀，在正房夫人和子女们欺压下，毫无自信。
但他这话问的又有些可笑，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为什么，要是真的那么容易说的清，喜欢也就不可贵了。
但她这样的柳明森，看了叫人心疼，她还是不忍心直接伤害他的，“我还小，刚来京城，没想过这事儿。”
“我可以等。”柳明森说完又快速的低下头，耳根子都红了。
话没问题，可他这副神情，让江小团不免有些自恋的想，莫不是殷妙儿施压是一方面，他自己也是想娶自己的吧？
这就有点儿难办了。
江小团也有点尴尬，她还是头一次当着面拒绝人，上辈子追她的人都没有，处理这种事儿，她也是头一次，“那个，你还是不要等了，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柳明森钻牛角尖的脾气又上来了，“哪里不合适？是因为我是庶出的吗？”
柳明森不自信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个，长久的被正房母女打压的。
江小团摇头，“与你是嫡庶无关。”
“那是因为我母亲？”
“跟你是谁，跟你的出身都没有关系，就只是单纯的不合适而已。”
这话已经算是客气的了，主要还是她担心话说的太重了，伤了少男的心，那可就罪过了，菩萨都看着呢，还是尽量心平气和不伤人的好。
“那什么样的人合适？你……已经心有所属了吗？”柳明森觉得江小团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说她攀附凌王府，他觉得没多大可能，只是误会罢了。
江小团轻笑，“没有，我都说了，我年纪还小，没想过那些。”
“哦。”柳明森长呼一口气，顿觉得轻松了许多，随后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也总算是敢正视江小团了，“那我还有机会吗？”
“这个……”
尴尬！
江小团实在是不忍心伤害他纯洁的心灵，但不能撒谎，这种事可不能乱给希望，不然她就白来这一回了，“没有。”
柳明森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手足无措的缓解着突如其来的尴尬，最后放低了身段，近乎恳求的问道：“一点儿也没有了？”
“没有，”江小团很负责任的道：“如果你愿意，我们还是可以当朋友。”
若是不愿意，那就连朋友都不是，只是狗屁的没有半点血缘的表哥和表妹。
柳明森觉得有一张网，突然罩在了自己的身上，任由他如何奋力的挣扎，都逃不掉，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江小团走远。
江小团重新出现在大殿的时候，几个人都很意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明森呢？不是让他陪着你了吗？这小子怎么做事的，怎么能让你个姑娘家单独走呢？要是遇到了坏人怎么办？”
“姨母多虑了，这里人来人往，头上有菩萨，不会遇到坏人的。”
初一性子活泼，被李氏强按在这里好一会儿了，无聊透了，赶紧抓住江小团的手，央求着道：“大姐，你快点带我出去玩吧？”
江小团对殷妙儿并不放心，不想让她和李氏单独相处，举头三尺有神明，可神明也阻止不了一个人作恶，她看了看李氏，“外面太热了，咱们去厢房玩吧。”
殷家每年都会给这里添不少的香油钱，来之前就已经给她们准备了厢房以供休息，江小团一早就听说了。
殷妙儿看向了门外，三个孩子都不见踪影，但她也觉得柳明森没有跟着回来，一定是刚刚两个人在外面说了什么，江小团神色平静，但想也知道是拒绝了。
“走吧，去厢房歇歇。”殷妙儿从老和尚手里拿过了平安福，又由着小沙弥带路，一行人往厢房走去。
柳明森愣在原地，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江小团坦坦荡荡，并没有隐瞒，甚至给足了他面子，可他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他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什么，婚姻大事全由父亲和主母做主，无非是跟商户人家联姻，他并无期待，只是好在前些个姑娘都嫌弃他的身份，不肯下嫁，他也无所谓，可当他听说这次选是江小团的时候，他是很期待的。
但结果还是一样，她也不愿意嫁给自己。
突然，背后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随之而来的还有轻慢嘲讽的声音，“说好听点是庶出的，说不好听那就是野种，不过就算是野种，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野种，正经的千金小姐瞧不上，也就算了，可如今连乡下丫头都看不上你，啧啧，柳明森，你也太失败了。”
柳明森攥紧了拳头，内心他已经招呼过去了，可事实上，他没那个胆子，回过头有些愤恨的盯着喋喋不休嘲笑她的甄离，而柳如就在一边，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么做，但是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足够嘲讽了。
“失陪了。”
柳明森知道甄离的嘴巴有多毒，他刚刚已经受挫，不想继续留在这里被数落，可甄离偏偏拽住了他的袖子，“真是孬种，不敢跟那个乡下丫头怎样，倒是敢跟我甩脸子，谁给你的胆子？”
柳明森听多了这样的辱骂，而听习惯了，这会儿他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安安静静的舔舐自己的伤口。
“甄大小姐，您骂够了的话，可以让我走了吗？”
“不可以。”甄离扬起笑容，拒绝的十分干脆，而且还欠揍的摆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来，她笃定了柳明森不敢跟她动手。
柳明森的确不敢，他能活着已经不易，没必要节外生枝。
甄离轻蔑的看着他，很享受对他的羞辱带来的优越感，柳如适时地阻止了她，不过不是心疼柳明森，她从来没把他当过弟弟，哪来的心疼和不忍，如果不是她的纵容，甄离也不敢在柳明森跟前这么骄纵。
她只是怕甄离把人刺激狠了，之后的事儿不好办，虽然在甄离看来，她还不知道什么事儿。
“小离，别闹了，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咱们得回去了，不然我娘该担心了。”
“知道了，这就去。”
柳如对甄离很是了解，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而她不想给人留下把柄，“要不这样，我先去跟我娘说一声，你也知道，她那个脾气，我若是回去晚了，肯定会不高兴的，你也快着点儿吧。”
甄离点点头，她知道表姐家教严格，她有时候还挺同情表姐的。
柳如找个借口就走开了，预感着事情按着她设想的那样进行着，安心的去了大殿，然后又去了厢房。
柳明森不想跟甄离单独相处，“表妹，我也该回去了。”
“这么着急？去哪里啊？”甄离朝着他的脸吹气，有些轻浮。
只是眼前美貌的姑娘并没有激起少年心中的涟漪，被调戏的他只觉得无比的反胃，恨不得扭头就去吐。
甄离对他可没什么兴趣，只是戏耍他罢了，“坐怀不乱，难不成还真的看上那个乡下丫头了？”
“若是没什么事儿，我就走了。”柳明森忍着恶心道。
甄离哪里肯让他走，死死说抓住他的胳膊，并且威胁道：“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往哪里走，你要是赶走，我就喊人你欺负我，我姨母最是疼我了，要是让她知道你敢欺负我，不打断你的腿。”
柳明森明知道是威胁，却也不敢激怒她，毕竟甄离胡作非为惯了，真的闹出什么来，后果不堪设想。
“表妹，不要闹了，你瞧不上我的。”
“知道就好，还算你有自知之明，本小姐是不会看上你的，不过我这个人呢很喜欢做好事，你不是喜欢那个乡下丫头吗？刚刚她可是无情的拒绝了你呢，啧啧，你说你得有多失败，连那种下贱的人都看不上你。”
甄离轻笑，晃了晃不知道何时拿在手里的黄色纸包，“我可以帮你得到她，你怎么感谢我？”
柳明森一时没懂，露出了不解的神色来，被甄离一顿嘲讽，“生米煮成熟饭，她不嫁给你也不行了。”
柳明森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就拒绝了，“不可以，那非君子所为，表妹不要开玩笑了。”
“谁跟你开玩笑了？”甄离瞪了他一眼，“柳明森，你是真笨还是假笨呢，你不是喜欢那丫头吗？那就男人一点，得到她，就算不为了自己，你也得想想得罪我姨母的后果，若是这事儿你办不妥，只怕有的人就要被送回乡下挑大粪喽。”
甄离得意的轻笑着，在他眼前晃动着黄纸包，“要不要？”
柳明森还是拒绝，“这非君子所为。”
“君子？你也配当君子？柳明森，你就是我姨母养的一条狗，她让你咬谁你就得咬谁，如今给你机会既能讨好我姨母，又能得到你喜欢的女人，两全其美。”
“不过你不同意也就算了，我也不强人所难，反正男人有的是，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随便找个男人了，只是到时候不知道便宜哪个野男人了。”
柳明森知道她说的出就做的到，犹豫过后，点了点头，“好，我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