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陌已经意识到,世间还存在着类似仙人一般的神秘群体。内心虽有恐惧、担心,但其实连他自己也没发现,其中还夹杂着期待与兴奋。
行走在他生活了十二年的街道,他熟悉而又陌生。
雨中矗立城中的鼓楼、城南神秘色彩颇重的望月台,一座座高大气派的富人世家宅邸。东城西城的街道,大小巷子这些是他熟悉的。
而走遍这座小城,身无分文的他,竟是不知去哪能借到一些钱,帮敬重之人入土为安,又让他感觉陌生和悲凉。
那是一种无力感,就好像面对妖精只能磕头求活,面对主仆二人只能被震飞还要低头赔罪,被王三欺负连个还手拼命的气魄都没有。
本一直觉得是故土难离,现在想想这故土也没什么!想要挣扎求活,或许早晚都将会离开吧,只是他有些舍不得那两兄弟。
一步一步的走在街上,直到走到“赵宅”之外,子陌才停下。他也不敢贸然去敲门,就只能守在宅子外,一等就是将近一个时辰。
让子陌有些诧异的倒不是赵宅没人出门,也不是赵世长没有返回。而是这街上时不时出现的城中之人,均是形色匆匆,按理来说雨中行人脚步急,这很符合常理。可他却是隐隐的感觉,这城中似有大事将要发生。
天色见晚,秀儿还一人在家守着奶奶遗体,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略思考之后,想着先回家给祝满留下张字条。
拄着竹仗,一路前行,正巧碰上雨中回来的赵世长。
“二哥!你怎么在这啊,大哥不是说你在家养伤么?”
“老三,我正是找你来的,秀儿的奶奶出事了。”
“奶奶怎么出事了?”搀着子陌,二人就朝着秀儿家走去。
见到老人安详的躺在床上,赵世长站在门外久久不愿进屋。
赵世长与子陌同岁,只比子陌小两个月。虽是富家子弟,可待人真诚,没有那般倨傲,而且为人正义。
当初受了那王家老四蛊惑,听说祝满欺负老弱病残,才想着出手教训,这才有了后来的不打不相识。
那时候,三人常常会来奶奶这里,把这当成秘密聚会的场所,而把这秀儿的奶奶,也当做自己亲人一般。
这么多年奶奶!奶奶!的叫着竟是从来都没问过奶奶的姓氏。
老人慈祥善良,会倾听他们的诉苦他们的委屈,加以劝慰与开导。也会常常买一些好吃的来招待他们三个,从不吝啬。
更是将自家养了多年的下蛋母鸡给宰了炖汤,为了不过是让饿倒在街上的子陌补身子。
老人家不富裕,就是很一般的家庭,没有壮年耕地。就帮人干一些粗浅织布缝补的活,挣些稀少可怜的吃饭钱。
三个孩子把这里当家,一个温暖且避风的家。
在这里没有严父鞭笞,也没有繁文缛节,而有的就是慈爱的长辈和一个爱哭爱玩爱闹的妹妹。
他们也会带一些粮食或是蔬菜来添补家用,更是会买一些好吃好玩的来哄秀儿开心。
可谁都没有想过曲终人散的戏码,也忘了这世上还有生老病死一事。
看着赵世长在老人身前磕头行礼与他一样也是痛哭流涕,子陌再想若人真的可以成仙,不老不死那该多好。
赵世长说他会将老人的后事,办的妥妥当当,让子陌放心。这方面事情,的确交给老三更好一些。
子陌还是要想办法告诉祝满,让赵世长陪着秀儿,自己则是返回家中。
祝满坐在屋里一直琢磨,这老二去哪了?急急忙忙连屋门没关就走了。还想着吹嘘一下今天的收获呢。
可当他从返回的子陌口中,得知奶奶出事的消息时,竟是连子陌也没等,朝着秀儿家就疯跑了过去。
关上屋门之后,子陌也重新折回。
祝满一直都是坚强的,乐天派的。好像从未见过他难过哭泣的样子,可今天注定不是一个平常日子......
赵家的仆人陆续送来一些白事所需的东西,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直到赵世长匆匆忙忙跑来。
“大哥二哥,出事了!”
“怎么了?”祝满首先开口问道。
“咱们......”忽的感觉说话声太大了,连忙压低声音说道:“小城棺材买不着啊。”
“啥?”
“老三你说啥?”一旁的子陌听到赵世长的话,马上意识到了什么。
“你们不知道,就这一下午,城里可死了不少人,现在外面一棺难求,已经还真不是钱的事了。”
“一棺难求?”
三人互相看着对方,心中各有猜测。
祝满先开口道:“是瘟疫?”
赵世长跟着回道:“暂且不知,听说城里有名的大夫出诊了,说是死去的人,暂时没有任何所谓瘟疫的症状。而且好像,这次城里死去的都是老人。”
祝满稍作沉吟。“现在不是管这些事情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棺材的事怎么办!”
“我去城西冯老那一趟,你们等我消息!”说罢,子陌拄着竹仗,出门时发现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城西的一家木匠店之外,此时堆了不少人。让子陌吓了一跳,他没想到事情竟是如此严重。
这木匠店他再熟悉不过了,前门没办法走,只能走后门了。
后巷里堆积着不少的废旧东西,将之一件件的搬开。一扇半人高的小门映入眼帘,其上挂着一把大锁,样式古怪。子陌在锁头上细细摸索,时不时的拨弄,没一会锁就开了。
这锁是冯木匠自己打造的机阔锁。与寻常锁大有不同,不用钥匙,其上有六列数字,都是从一到九。只要知道正确的顺序,将对应数字推到第一行,就可以打开了。
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将木门轻轻合上。从内反锁之后,才往里走去。
“冯老?冯老?”子陌不敢太大声,外面有人听见就不好了。
靠着窗边低声唤着,忽的一个影子一闪。一把扫帚就打了过来。惊的子陌下意识连忙朝一旁闪躲。
“你小子还敢来?”
“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