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店小二迎面走来,管云问道:“小二,可还有雅间?”“这位客官,实在对不住,您看看。”店小二指了指四周的人群,“别说是雅间了,就连这大堂的桌子小的就给您找不出一个空着的,您要是不嫌弃,小的给您拼一桌?”
听闻此话,管云的脸上颇有些挂不住,毕竟自己可是刚跟吕从嘉二人吹嘘完这烟卿酒楼的饭菜有多么的美味,但他也不会因为此事就在此地闹事。
回过头,看着二人问道:“从旅兄,你说是换个地方还是......?”
“就依小二哥所言吧。”吕从嘉微笑道。
管云点了点头,看向店小二,“小二,你这样,给我们找一个靠边的桌子拼吧,要稍微安静点的。”
“得劲,三位客官,这面请。”店小二将渍步甩到肩上,指着吕从嘉三人向一旁前去。
与之拼桌的一张长凳上已经坐满,乃是一家四口。年轻夫妻带着一对儿女,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倒是家境殷实,却也算不得上大富大贵。两个孩子是兄妹,哥哥虎头虎脑,约莫八九岁,妹妹才五六岁,文文静静,小小的脸庞,眼睛大大的,像白瓷盘里落着两颗黑葡萄。
夫妇二人分别带着一个孩子,哥哥偷偷摸摸逗弄着妹妹,后者迷迷糊糊的,没怎么在意,后来不知怎么的,像是突然给惹恼了一般。一个耳光“啪”的一声摔在了哥哥的脸上,把他给打懵了,连哭声都滞后了许久。
而缩在娘亲怀里的妹妹像是没事儿一般重新打盹,所有动静,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夫妇二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那个当爹的娴熟安慰起自己的儿子,妇人则对吕从嘉三人歉意一笑。
颂平被这个小姑娘给逗乐了,瞬间就喜欢上了这个小虎驹,看似昏昏欲睡,迷迷瞪瞪,实则出生真不含糊,从怀中掏出了一条五彩糖膏,在那小姑娘的眼前来回晃动。
一旁的管云倒也不耽误,“红烧猪蹄,油爆狮子头、脆抄青笋....”向着一旁的店小二说出一堆听着就好吃的菜名,“对了,再来一壶上好的女儿红。”
躺在妇人怀中的小丫头看着眼前的糖膏颇为心动,怯生生的抬头望向娘亲。
妇人嫣然一笑,“记得谢谢姐姐。”
那个一脸威严,脸庞方正的男子笑着向吕从嘉和管云端起酒碗,三人各自小饮一口,点到即止。
俗话说的好,“江湖险江湖恶。”就比如那平头百姓,那怕江湖就在自己的身边,但在这太平年间没有战乱,总是能年复一年的过着安稳日子。但要是但凡跟江湖沾上一点,那可就是祸福相依了,要么是天降横财一夜暴富,要么就是天降横祸一夜间妻离子散。
嫈朝一统天下之后,不是江湖,不淌江湖这浑水,大体上是可以平平安安的。
在这之前,五国纷争之时。江湖人行江湖事,绿林好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至侠以武犯禁那都是随处可见,即使是殃及无辜也被当成了理所应当之事。
例如在前朝末期,游侠之风盛行。齐鲁之地有一游侠名为英耳,听闻一位侠义之士被当时的大唐官府捉拿,欲斩首示众。遂纠结数人劫法场。
后世有杂书记载,“游侠英耳,率众数人,杀穿街道,锤杀官兵百姓百余人,所向披靡,无人可挡,救下义士,远长而去。”极为可笑的是,在当时上到朝廷重臣,下到平头百姓,无一不赞美英耳的侠义之行,没有人感觉到了那‘锤杀官兵百姓百余人’几个字代表了什么,无一不感叹。
五国纷争之时,这种侠义风气更是达到了顶峰,无数的读书人无不赞叹英耳的义行,发出“恨不得早生百年,与君共行此侠义之事”的感慨。
直到现在的嫈皇一统天下,才把法家思想带了出来。毕竟法家发源于嫈国,嫈皇虽支持百家盛行借此打压儒家,但真正重用的却还是法家思想。
传闻从武氏女帝开始,法家与嫈朝武氏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一声少女的尖叫响彻了整座烟卿茶楼,吕从嘉三人顺声望去,只见一个哭唧唧的少女从楼梯上跑了下来,她的脸上明显带有一个红色的巴掌印。
二楼紧接着传来一阵整齐的抽刀跺脚声,酒楼外也同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管云仔细辨别了一下酒楼外传来的声音,看着转过头的吕从嘉道:“至少有二十匹马,能在西宁府内调动这么多骑兵,来头不小。”
“稍安勿躁,静观其变。”吕从嘉道。
一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被飞一般的踢下了二楼,踹坏了近边的长凳,四周的客人们惊恐般的四散开来。
良久,楼上走下来一个衣着华贵,头戴锦纶的男子。他背着手,一脸随意的走下楼,“在下的说了,只是找这位姑娘询问些事宜,你怎么就向在下拔刀了呢。”
那名被踢下来的男子用长刀拄着自己站起身来,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将少女护在了身后。
衣着华贵的男子不依不饶,继续说道:“在下虽不爱惹事,但是焉有被欺负了不还手的道理?这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还不快让身后的妹妹过来,在下只是向他询问些事宜罢了。”
“你这登徒子!”那少女一脸慎怒,“大家不要被她骗了,分明就是她借询问之由要轻薄小女子!却不想恶人先告状!”
那男子闻言不怒反笑,“本少爷说是你先动的手就是你先动的手,怎么?不信你问问那楼上的客人们。”
说着,转过身冲着二楼的几个探出头的客人问道,“众位说本少爷说的可在理?”
那几人看着身后拿刀的侍卫们,一脸阿谀的点头道,“是啊是啊,这位小爷只是想向那姑娘问些事宜,却不想那姑娘身旁的男子毫不讲理,竟不闻就拔出刀剑。”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你倒是可以跟他们喝一壶了。”颂平看着一旁的吕从嘉,恨恨的悄声说道。
吕从嘉轻酌了一杯酒,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