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河畔,一名男子带着一个孩子从水中走了上来
“谁让你和你一块跳水的?你为何不听我的话?我送你是来大唐学习来的,你知道这个名额有多珍贵吗?”男子边往岸上走边训斥着跟在后面的孩子,那孩子立在后面一动不动,头上还不停的往下滴着水滴
这男子腰间配着长刀,正是那把乌丸剑,这乌丸剑虽说是剑,可实际上由于弧度较小,几乎笔直,故而外形看上去与剑无异,这二人正是在渭水入河口跳船的柿本父子二人,二人湿淋淋的走上岸来,刚一上岸,一木便拔开自己的剑端仔细端详,然后嗖的一声插进剑鞘里面
“好了,过来吧......”一木无奈的低声说道
旁边的柿本平城赶紧笑嘻嘻的跟了上来,抹了一把脸,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一边看着父亲问道:“父亲,我们为什么要逃走呢?不是来大唐来朝见学习来了吗?”
柿本一把握住儿子正在拧裙袴的手,指着袴上面的折痕严厉的说道:“我们的袴前面的五条折痕,代表五伦五常,所谓五伦,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所谓五常仁、义、礼、智、信,是武士要恪守的伦理道德准则,而后面两条,代表天地、阴阳、忠孝”
平城本来浑身湿透就冷的一直在发颤,现在被父亲的语气又吓了一跳,似懂非懂的说道:“是,父亲”
柿本又和蔼的摸着儿子的头,想要扒拉干头上的水珠,说道:“平城,这次本来是送你来大唐学习来了,可如今却......难为你了,平城!”
平城打小就最喜欢被父亲摸着头发,这让他充满安全感,冲着父亲说道:“父亲在哪,平城就在哪!”
一木:“平城,你虽自幼跟我学习武术,可父亲却不愿让你刀剑为伴......”
平城:“这时为什么啊父亲?我觉得父亲是个大英雄,我将来长大了也想成为像父亲一样的人!”
一木:“平城,你可知道,虽然近百年来我们日本在与天朝的切磋比武中输多胜少,现在可谓是日本剑道的至暗时刻啊......”一木低下了头,沉默了片刻,又抬头说道:“平城,但我要你记住,我们日本的剑道即便不是最强的,那也是属于我们自己的!而且,我无法容忍柿本家族的辉煌毁在我的手里,此次大唐之行,我要向女帝、向卫府的那些大臣们证明,我们的日本剑道的光芒!”
“等衣服干了,我们就去见那位大人!她会帮我们安排的......”
平城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眼中全是骄傲和自豪!
三日后,终南山下,甲士林立,旌旗蔽日,擂台已然设好!擂台西边,僧、尼、居士三千余众上下坐在地上,以嵩山少林寺为首站在最前排,擂台西边,是道士女冠近千人,或持剑或握浮尘而立
正午过后,薛崇简率领的羽林军和尉迟胜率领的禁军开道,皇帝李隆基、太上皇李旦先后乘坐着龙辇,李客骑马佩戴者鸦九剑跟随在李隆基的龙辇旁边,最后面是镇国太平公主的凤舆,这凤舆旁边跟着一个铁面人,铁面上面画着火焰状标志,手中握着乌丸剑!这皇家出行的车帐场面甚是壮观,两边护卫更是从一直从宫城延绵到终南山脚下!
李隆基走上高台,众人跪拜免礼之后,宣布释道比武大会开始!
规则也简单的很,最后站在擂台上的就是胜者,所属的门派就是天下第一大宗,说白了,就是太平支持的佛家是正统还是李隆基支持的道家为主流!
首先上场的都是些末流门派,都为了在圣颜面前一展身手,说不定可以某个一官半职!几轮较量下来,站在场上的为峨眉宏亮大师,寻常铁剑在他的天罡指面前犹如薄纸一张,令持剑道士畏惧三分!这时一生得娃娃脸的女子脚穿木屐,步履轻盈,裙带飞扬,长发飘飘,宛若仙子降临,场上芳香四溢,蜂围蝶绕,这正是道家龙虎山的黄灵微,江湖人称“花姑仙子”
宏亮大师对着黄灵微说道:“女施主正值舞勺之年,这擂台危险至极,你还是早早退下去吧!”这黄灵微只是呵呵了一声,台下和尚可能看不明白,但这些道士们却心知肚明,这黄灵微如今已经四十岁了,只是外貌看起来和十八的少女一般,就连声音也是如此!
宏亮大师见黄灵微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尴尬的往左右地上看了看,“既然如此,那贫僧得罪了!”宏亮使出三十六式天罡指,意图以霸道的力道击退这女子,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俯冲之势,二指直指黄灵微的眉心而来冲来,冲到一半时,黄灵微云裳白练之中嗖嗖嗖甩出三支银簪,宏亮天罡指刀枪不入,于是硬接下这三计银簪,击落在一旁,三支银簪钉钉钉三声穿入擂台之中,此时宏亮已经来到黄灵微三步之内,黄灵微轻灵跃动向后退去,眼看后面十来步就要跌落擂台,宏亮得意的笑了一下,加快脚下步伐,打算一鼓作气将这小女子逼入绝境,要么跌落擂台,要么吃下我这一招天罡指!就在离擂台半步之时,宏亮突然倒在地上,脸朝下趴在了黄灵微面前!台下一片哗然,刚刚明明是压倒性的优势,现在怎么突然反转了?!
在场的看懂的不超过十个人,原来这黄灵微这招叫做黄莺穿柳簪,这招真正的杀招并不是高速发射出去的银簪,而是“旧识燕归来”,即穿在银簪后面的连接着黄灵微的那细如蜘蛛丝似的线,这线乃是雪狼蛛所吐,无色无味,却带有剧毒,且韧性十足,阳光下也不会反光,只有驯养雪狼蛛让它自己吐丝穿过银簪方能穿线成功!黄灵微被宏**退时,手中白练已经在极速的回收银簪,剩半步之时,银簪已经穿过宏亮的心肺!顷刻之间已然毙命!
这时佛家这边不明所以然,故而没有人敢轻易上场,薛怀仁示意慧能大师上场,慧能则笑眯眯的走上擂台,恭敬作揖罢
黄灵微依旧射出黄莺穿柳簪,慧能大师却立在原地不动,只见那簪子在慧能的身上反弹了出去!
“少林金刚罩!”台下终南七剑之首的李晞微惊讶的说道!“这金刚罩乃是世上罕有的三种护体真气中的其中一种,属于气功流,江湖上已经失传了几十年,如今居然能在此处见到!”
一旁的师弟李寻微问道:“居然有三种,是哪三种?”
李晞微:“所谓三种护体真气,为我道家天罡真气,佛家金刚真气,和儒家的坐忘真气!”
李寻微又问道:“难道这三种真气没有破解之法吗?”
“任何武功心法都有破解的名门所在,前提得你与对方武功相近,否则就算摆在那你也无力击破,况且比武时生死命悬一线,机会稍纵即逝,就好比要套住过隙的白驹啊”
台下议论纷纷,台上黄灵微一次射出七根银簪,将慧能缠了一圈,意图勒进皮肤,用剧毒制胜,慧能只是笑眯眯的原地转圈逆时针腾空,便将银簪解开,黄灵微一边观察着慧能一边寻找着死穴所在
眼睛!既然这金刚罩可防肉身,不信连眼睛也可以防的住,黄灵微将银簪射向慧能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慧能睁开眼睛,看着黄灵微!“杀气!”原来慧能感受到了黄灵微的杀气,却依旧笑眯眯的,眼看快要射向眼睛之时,只见慧能竟然用双指夹住了银簪,手法之快,非常人眼力可见,就在'簪子被夹住之时,从黄灵微的白练上爬出两只雪白的狼蛛,顺着蛛丝飞快的向慧能袭来,慧能反手将银簪射向雪狼蛛,雪狼蛛顷刻间被钉在擂台圆木之上!黄灵微从腰间抽出软柳剑,似蛇舞动一般攻向慧能大师,慧能依旧以金刚罩应对,毫无死穴可寻,黄灵微变得方寸大乱,慧能趁机使出双峰贯耳拳招,将黄灵微连带着软剑击落台下
“阿弥陀佛,黄施主,得罪了!”慧能已经笑眯眯的说道
黄灵微并未理睬,将软剑收入腰间,退了出去
终南七剑的李寻微和大师兄对视之后,跳上擂台,可是他手里的寻常之剑,加上他的天璇剑法,也伤不得慧能分毫,依旧被其击飞了擂台!李晞微只好叹气,道家见状,一时无人敢上去应战
李客和李隆基对视一眼后,飞上擂台,手中握着的鸦九剑,和剑柄上的赤瞳乌鸦标志,无不让人胆战心惊,斗志全无!台下也开始议论纷纷,像炸开了锅一般
慧能:“阿弥陀佛,今日是佛道两家比武论道,恕贫僧多言,敢问阁下属何门派?”
李客:“家师乃是青城山的黄冠子,所以,在下自然也便属于道家门派!”
台下又开始议论纷纷“什么?!黄冠子?就是青城山的李淳风吗?他不是早已仙逝多年了吗?!怎没听说过有徒弟啊?!”
慧能:“既然如此,贫僧听闻黄冠子李淳风知天命,通过去,晓未来,不知他是否算出今日佛道相争,最后的花落谁家呢?”
李客:“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哪有什么花落谁家,不过是鳖进瓮,鹿入鼎,我等皆为鱼肉罢了……”
听到这话,慧能忽的睁开眼睛,看着李客,刹那间,时空好似静止了一般,风依旧在流动,擂台下的所有人,或僧或道,或军士或百姓,都凝固了一般,整个会场,只有扑棱飘过的枯叶蝶,落在树上,一动不动…
李客拔出来鸦九剑,打破了静止时空,指着慧能
慧能好似恍然大悟了一般,小眯眯的说道:“阁下鸦九剑的剑气凛然,贫僧自知不是对手,甘愿认输!”
李客:“请——”李客示意慧能走下擂台,慧能顺着李客的手势和李客擦肩而过,擦肩而过时,李客用传音术说道:“开元!”二字!
慧能故作镇定,笑眯眯的走下擂台,心中却早已翻江倒海,电闪雷鸣
台下又开始叽叽喳喳道“这怎么没打就认输了啊,这怎么搞的啊”
李客握着鸦九剑站在擂台上,等着那个人出来,他知道,这是他的宿命,他一定回来,那个在西州躲在屏风后面的“女人”,那个暗中策划者一切却从未露出过庐山真面目的人,绝对不会允许李客破坏掉今天的比赛!
风萧萧兮——旌旗飘扬…
薛怀仁一身白衣,头顶戒疤,胸戴佛珠,双手合十走了上来…
薛怀仁:“阿弥陀佛——李客,你是否有很多疑问?想知道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想要做什么?”
李客:“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一切都会结束”
薛怀仁:“哈哈哈,你对我一无所知,而我却对你了如指掌,你一直在明,而我一直在暗处,可就是如此,你却屡屡坏我好事!今天是该了结了!”
李客:“苦海无涯,回头却无岸,放下屠刀,你也成不了佛!因为,邪不压正!”
薛怀仁:“哪有什么正邪,又哪有什么对错,我爱一个人,有错吗?!我为了实现她的梦想,我没有苦海!无须回头,世上又哪有什么佛,我看见的只有拿着刀剑的魔鬼!”
说罢,薛怀仁使出阴阳化育手,这化育收居然可以幻化出两道剑刃,一把寒冷刺骨,阴气逼人,另一把犹如烈日灼心,竟然能抵挡住李客鸦九剑的剑气,不亚于两把名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