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老学士来了兴趣。
“那，罕见的年轻猎手，你来说说？”
张逸麟仔细回忆着从那本《混沌之心》中得来的知识，缓缓叙述道：
“我知道的有‘白金苍穹’、‘位面漫游者’、‘终末之影’、‘深红主母’、‘命运拨弹者’、‘裁决之光’……”
“足够了！”老学士有些激动的打断了他，“足够了……有些名字最好还是不要念出来，不要在这里念出来……这可都是真正的神明！”
真正的神明？不包括“圣主”？
艾德文眉头紧锁。
他虽然完全没听过“位面漫游者”、“终末之影”或“深红主母”这些名字，但知道“白金苍穹”就是阿贝利亚原住民所崇拜的原始神明。
他也能肯定，张逸麟对“圣主”有着最基本的了解，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知晓这位真神的名。
“他知道‘圣主’的存在，却没有首先提到祂……难道‘圣主’不在真神之列，‘白金苍穹’这个属于原始部落的伪神反而是……”
艾德文发现，自己似乎掌握了一些不得了的隐秘真相，一些会给自己带来大麻烦的知识。
作为“天才寓所”的“宿主”，盲眼老学士要么吐露出实情，要么承认自己的无知。他说出口的，必定都是可信的真相，这是由星辰的力量所决定的。
“这个张逸麟，居然会知道这种事情……他到底是通过哪种渠道了解到这些的？他真的只是一个‘天狩’干员而已吗……”
对于“圣主”，艾德文并没有平常在教堂里表现出来的那么虔诚。
惊骇之余，他当即决定把这些“亵渎”的知识记在心底，然后在任务报告中对此绝口不提。
张逸麟表面上虽然很平静，内心却也是一阵惊涛骇浪。
他此前一直不认为所谓的“古神”是具有神格的真神，只以为他们是非常强大的远古超凡者。
现在，盲眼老学士间接否认了这种猜想！
“真神降临？‘缄默兄弟会’想让真神降临？如果他们成功了，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他只觉得脑海被纷乱的想法和疑问塞满，完全没办法冷静思考。
许久之后，他才稍微平复下来，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的等待老学士炫耀自己的知识储备，就像之前那样。
然而，他并没有如愿。
老学士“盯”着他道：
“你在等我说更多？”
“……是的。”
“很抱歉，与古神相关的事情，我无法透露更多。就算我想这么做，我的神秘学知识也是有极限的。”
“这太可惜了。”
“可惜？不不不，这是幸运！”
老学士站起身来，在那些细长而有力的触手支撑下，他的身高超过了三米。
他居高临下道：
“我看得出来，你与古神们的事情有所牵扯，尽管你自己可能还没意识到，但这确实是一件非常倒霉又悲惨的事情。
“对于这样悲惨的你，我愿意提供一些帮助。即使成为了‘星殿’的一部分，我生前的立场也不会改变，或者应该说，正是因为成了‘星殿’的一部分，我的立场才更加坚定。”
张逸麟微微摇头，后退几步。
“你不信任我？好吧，好吧！那我拒绝回答第三个问题，你们别想完成仪式，也别想轻易离开这里。”
这老家伙！还能这样的？你这不按规矩出牌吧……
“除非你先告诉我具体怎么帮！”他妥协道。
老学士立刻答道：
“对于你正在追寻的事物，我无法提供直接的援助，但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位老师。从超凡力量的角度讲，他也许不够强大，但绝对博学。”
张逸麟努力没让自己的一丝心动显露出来，他现在正需要较为“高端”的神秘学知识来源。
老学士继续道：
“我会向他引荐你，但在此之前，你必须把名字告诉我，就像刚刚的‘遗民’少年一样。”
张逸麟权衡了一会利弊，最终开口道：
“我叫张逸麟。”
“张……”
老学士挤出一个字，然后便陷入了沉默。
正当张逸麟以为他耳背没听清楚时，老学士突然用礼貌得多的语调道：
“你介意我……摸一下你的脸吗？”
我可以说介意吗！
张逸麟叹出一口气，不情不愿地走上前几步：
“请吧。”
老学士缓缓伸出双手，长长的手指按压在他的额头、眉骨、眼眶和鼻梁上。
“果然，北极星守护之人，也许这就是命运吧……”老学士越发表现得像个神棍，“我明白了，等你离开这里，我会尽快安排你和那小子的相见。”
他低下头，语气一下子变得苍凉：
“我知道，你认为我生前是个残忍的人，一手造就了这座设施中的悲剧。但真相……真相……我只能说与你的推理有所出入。我不打算为自己辩护，我只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帮助，接受我最后的自赎，信任我所推荐的那位导师。”
张逸麟郑重点头：
“我尽自己所能。”
老学士苦笑一声：
“现在，问出那个我无法回答的问题吧，按照星辰的规则完成这场仪式吧。”
张逸麟注视着它道：“接下来的不是问题，我想知道您刚才到底摸出了什么？”
老学士弯下腰，耐心的解释道：
“很遗憾，这是问题，而答案对现在的你来说等同于噩梦和灾难！现在，换一个问题吧，我不会提醒第二遍了。”
张逸麟沉默良久。
“好吧。我的问题，第三个问题是：黑洞看上去的样貌是怎样的？”
“哦，这你可难住我了”老学士仰头盯着天花板，像是在回忆往事，“我成为‘宿主’的时候，人们还普遍认为，黑洞是无法直接观测的。麻烦你告诉我答案吧，在那之后，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张逸麟点点头，尽其所能的调动略显苍白的词句，开始描绘一年前公布出来的史上第一张黑洞照片。
说到一半，他卡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那些形状怪异的曲线，老学士默默递来一张纸和一支笔，他接过去画了张草图，然后继续描述。
听着他的讲解，老学士频频颔首，可怖的面孔上居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就像是一位普通的老人，突然见到了忙于学业，久未拜访的孙辈一般。
也就是在这时，蓝紫色的星光逐渐充斥了张逸麟的视野。
他心有所感，停下解说，静静地看着帷幕似的光芒化为一束纯净的星辉，在天鹅绒一般的漆黑背景下，缓缓飞向自己。
紧接着，他感受到了一股难以抵挡的睡意，双眼一点点地合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