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厨房里出来时,苏珊的手上多了一根造型独特、质地如同水晶的淡蓝色香烛。
“我会为你们进行催眠诊断,虽然还存在一些争议,但这毕竟是目前最流行也最有效的心理诊断方式。”
她如此解释道。
“那好吧……”
郑琳显得有些戒备,似乎不愿意再回到那个梦里。宋恺则睁大眼睛,兴奋的像是要去大海上寻找海盗宝藏。
四人按照苏珊的吩咐,拉上所有遮光窗帘,然后围着会客室里的一张小桌坐下。
接下来,她把香烛放在桌上,引动灵力将其点燃。
郑琳和宋恺看到这一幕,都小小吃了一惊。
他们并没有看到苏珊使用打火机或火柴,仅仅是在烛芯上捻了一下,便让那里腾起了火焰。
苏珊只是回以微笑,然后探出右手,在小桌上方凭空画出了仪式圆环。
在这之后,她又让大家把手放在桌上,并与身旁的人握在一起。
烛光微微晃动了一下,火焰颜色渐渐开始由橘红转向蓝紫。
“盯着这火光,然后尽量放松,放空大脑,不要想任何事情。”
宋恺立刻照做,郑琳犹豫了一下后,也将视线集中在了跳动的焰光上。
苏珊以接近唱诵的音调道:
“仔细听我的声音,当我数到一的时候,你们就会进入梦乡。准备,准备……现在,三、二、一。”
她吹出长而轻的一口气,烛光舞动的更加剧烈了。
张逸麟心中明白,注视烛光也好,倒数也好,都只是掩人耳目的心理暗示。
真正起作用的其实是这根香烛,以及苏珊气息中包含的超凡力量。
随着异香充满鼻腔,他的上下眼皮无法抗拒的合在了一起。
梦境来的极为迅速,也极为真实。
张逸麟蓦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深夜的街道上,头顶没有星星和月亮,天空整体发出微弱的辉光,勉强将一切事物照亮,气氛诡异非常。
街道两旁的建筑高大而压抑。
不同时代、不同功能的房屋体块彼此毫无规律的堆叠在一起,一层又一层,像是蜷伏的黑色巨兽。
他同时发现,郑琳对梦境的描述确实与实际情况有所出入,这里并不是单纯意义上的“黑暗”。
准确的说,潜意识梦境里的一切景物都没有色彩。
建筑、店招、路灯、等事物都是黑白两色,让人联想起早期的恐怖电影。
“你们别过来!”
突然,郑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张逸麟回过头,看到她正手持手电,照向一条空荡的小巷,眼神中透露出恐惧。
“快,跟着这团光跑!快过来!”
宋恺不知从哪钻出来,一把拉住郑琳的手,跟随同样是突然出现在梦境中的金色光点,一路狂奔。
他们两个的速度完全失真,跑出没几步后,拉长的身影便消失在下一个路口。
“这是开了挂吧?话说他们两个好像完全看不见我……”
张逸麟稍加思索,意识到超凡者和凡人在深层潜意识梦境中的表现并不一样。
普通人会完全陷入这场潜意识深层梦境,而他能相对保持清醒,保持对自身意识的掌控。
简单来说,就是清醒梦。
“得追上他们!”
他在梦中施展起“方向指引”,召唤出了属于自己的引路星辰,然后在心中勾画出了郑琳和宋恺的形象。
冰蓝色的星点很快有了反应,朝他们消失的那个路口方向飞了过去。
张逸麟随即跟上,在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上奔跑前进,来到了一座幽静的小广场前。
话语声再次响起:
“继续,继续跑!他们追上来了,快跟紧我!”
“啊呀,我自己会跑!你不要老拉着我!”
一转眼的工夫,郑琳和宋恺又如同魅影般消失在远处。
“啧,动作真快……”
张逸麟记忆了周边的一些建筑特征,然后再次引动星光,使用了“方向指引”能力。
他刚想踏出脚步,继续追赶二人,却突然感受到了一道注视的目光。
“还有其他人?”
他绷紧神经,做好直面战斗的准备,快速转过了身。
黑白两色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在微弱天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冷清。
然而,身为‘猎手’,视觉被强化过的张逸麟很快发现,路旁一家便利店内,隐隐约约似乎有一个人形剪影。
很快,那黑色人影的身后,出现了第二个同样的人影。
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
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高处的建筑窗口,在临街所有的建筑内部,都看到了同样的幽暗人影。
它们通体浓黑,轮廓模糊,只有双眼发出惨白色的光。
这些宛如阴影实体般的生物密密麻麻的出现在每扇窗后,总量难以计数。
伴随着一种诡异而无声的节奏,它们蹒跚着走到窗前,然后整齐划一地停了下来,抬起双臂,开始一下又一下的拍击玻璃窗。
咚!咚!咚!
这种拍击声汇成一片,逐渐形成了一股响彻整个深层梦境的“合奏”。
咚!咚!咚!
张逸麟只觉头脑发胀,整个人都被这有节奏的拍击声影响,精神随之变得恍惚、涣散。
“它们……它们想把玻璃敲碎,但又一时半会做不到……
“它们想出来,想完全进入梦境……可这之后呢?这之后它们想做什么?它们到底是什么来路?”
他咬牙保持住了大脑的运转,同时本能地察觉到,这些黑影绝对不是什么幻觉或心理投射,而是活生生存在于某处的未知生命体。
每个人影都对应着一个生灵!
恍惚之中,他眨了下眼睛。
不知为什么,这次眨眼的过程比起平时似乎要漫长许多。
当张逸麟再次完全睁开眼时,他浑身冰冷的发现,所有建筑物窗口后都变得空无一物,那些黑影全都消失不见!
它们在一瞬之间,无声无息的站到了张逸麟面前和身后的大街上,弓着腰,沉默不语,直勾勾地盯着他。
这些未知存在黑压压的站成一片,一眼根本望不到尽头。
其中最近的那个个体距离张逸麟只有几步远,如此近的距离下,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形象细节。
那“人”影身高接近三米,漆黑的上臂和小腿都长满细密而斑驳的鳞片,五指尖端则异化为利爪;它生着一对竖瞳,半张开的嘴巴里长满黑色尖牙。
“这玩意绝对不可能是人类。”
张逸麟立刻做出了判断。
下一个瞬间,黑影们齐刷刷地平举利爪,朝张逸麟走了过来,将他团团围在了中间!
它们一齐张开裂到耳边的嘴巴,用呻吟般的难听嗓音挤出了一个音节: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