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真会开玩笑。这五坛上好的凤喜若一共才五百,我就自己买回家喝了。”
“这…这才几年没来,这价格都翻了五倍了?”
这回轮到小伙计愣住了,他盯着老爷子说:“我在这店里当伙计已经两年了,这凤喜可从没有过您说的这个价儿。”
“哎呀,我想想……”想着想着,老爷子的眼睛落在了陆星河身上,“啧啧!自打星河去上学,我好像就再没来过了……没想到上次来买酒,竟是四年前的事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小伙计听到这话,眼珠子咕噜一转。
“嗨呀,这些年甭管是啥,这价格可都是一天一个样儿!指不定明天啊,这酒价它就又涨了!我看您不如一次性多买几坛,屯在家里。”
老爷子没有理会这个小伙计,而是招招手把陆学叫到了身边,小声问他。
“咱们带了多少钱?”
“照这价钱…只够买三坛的。”
老爷子一听,抿了抿嘴唇子,又眨巴眨巴眼。随后转过身去笑眯眯地对那小伙计说:“小兄弟,现在最便宜的酒多少钱一坛。”
“呃…有一款低度酒,村风醉,一百五。”
“嗯!那就来三坛这个酒吧。”
“……哦,行吧。”
小伙计说完便转过身去翻了一白眼,他恨恨地在心里嘀咕着:“哼,一副穷酸样,还嚷嚷着要喝凤喜……装什么大尾巴狼。”
夜里戌时。
陆星河和母亲一起收拾着屋里的桌椅碗筷。他看着地上那躺倒的几个大酒坛子,便冲他娘问道:“娘,人为什么会喜欢喝酒呢?”
“因为酒香啊!”
“闻着是香,但喝起来可真是难受的要命!”
“哈哈,你还小,长大了可能就不这么觉得了。”
“我长大了也不会喝酒的,又难喝又伤身。”
唐慧听到这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到了子时,风雪就已经停了。没有了虫鸣鸟叫,黄土村的夜晚显得格外寂静。
陆星河躺在自己的床上,把一只手放在枕边的那封录取信上一遍遍地抚摸。
没过多久,他就进入了梦乡。他梦见自己的床板子下面藏着好大一堆金币!他把一家人都叫给叫来,兜上金币便去魂器店买了四辆魂舆。
他们一人开着一辆,风风光光地飞到那间酒坊的上空。把那小伙计唤出来,拿一把把的金币往他脸上砸…
“我要酒!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都给我搬出来!”
唐慧刚推开门,便看见陆星河躺在床上嚷嚷。
“这孩子,刚还说自己不喝酒,梦里却嚷嚷成这样。”
她走到床边将煤油灯放在桌子上。她先是将陆星河的被边掖了起来,又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毯子盖到了被子上。
借着煤油灯的亮光,她看到了陆星河手下压着的录取信。
“儿子,你可真是争气……我自从嫁到这黄土村之后,就再没奢望过能跟富贵二字沾上边儿…你现在倒是给了我一个盼头儿啊。
我小时候也聪明着呢。凡是见过的字,我都能记得怎么写。可家里穷啊,连买书的钱都没有,更别说上学了。
其实你给你爷爷讲课的时候,我也会从厨房出来,偷偷站在旁边听。但我总是操心着灶上,没一次能听全的。
唉…谁叫我是个女人呢?一家的饭总要我管吧。”
唐慧正坐在床边说着自己的心里话,却听到一阵呕吐声从楼下传来。她伸手摸了摸拿封录取信,便赶忙拿起煤油灯下楼去了。
唐慧下楼之后,陆星河那闭起的双眼缓缓睁开了。
其实陆星河睡觉很浅,身边只要是有些光亮或是动静他都会醒来。
打记事儿以来,他就记得母亲经常夜里来给自己盖被子,也总会坐在床边自顾自地说说话。
母亲的那些话,他虽然听的清,但却听不懂——人在小的时候没有心事儿,自然听不懂别人的心事。
以往在母亲下楼之后,陆星河就立马睡着了。但今天,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换着姿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十天后。
陆星河顶着一双黑眼圈,坐在自己倒腾出的教室里。他眼神空洞地看着教室里那的那些桌椅板凳。
他叹了一口气,猛地将手中的一个厚本子狠狠地摔到了桌子上。
他盯着书皮封面那手写的“考试秘籍”四个大字,失望地摇了摇头。
又过了一会儿,他感觉自己胸口憋闷得有些难受,于是一甩门便下楼去了。
“星河!”
刚一下楼,陆星河便听见了学礼的声音,他赶忙加快脚步往门口走去。
可当陆星河看到那门前还是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影时,他就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一般,扶着前厅的一把椅子缩坐了下去。
“星河你看!”
张学礼对着陆星河叫了一嗓子,然后便把前厅的左右两扇门都给打开了。
陆星河抬起头来往门外看去,可那院子里的雪映得刺眼,但他好像瞧见了一个人影。
于是他赶忙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眯缝着眼往外瞧。
等眼睛适应了光亮他才发现,那院子外面竟站着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
张学礼在一旁给那“女子”介绍道:“这位就是中域学院的高材生,陆星河。”
“女子”见陆星河出来,便将黑色的面纱掀了起来,说道:“您好!”
陆星河看着面纱下那赤红的皮肤和宽宽的鼻翼,他一把将张学礼拉到一旁问他。
“这是个蛮族女孩?”
“对!她就是我招来的学生。”
“你这去哪儿找的啊?从没听说过蛮族人要学习的。”
“哎呀,这可就说来话长了……这几天,我把附近的村子和城里都跑了一个遍。脚上不知磨破了多少个泡,嘴上不知磨掉了多少层皮……不知道被人哄出去了多少次。
但今天早上,我在给一家人聊的时候。旁边儿的一个蛮族驯兽师叫住了我,说什么他家的大人要见我。
我当时壮着胆子跟着他就去了……嘿嘿他还让我坐了他的魂兽。这可是我第一次……”
陆星河听到这里翻了个白眼,催促道:“哎呀,你先说重点!”
“哦哦,对!后来他把我带到了城外,这个女孩就从一头狮鹫身上下来了。接着他们呜呜喳喳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蛮族驯兽师就说要你教这女孩儿学知识。”
陆星河一脸茫然地问道:“就这样?”
“对啊!他就最开始看了我手里的那些拓印件,后来什么都没有再问。”
“那学费怎么说的?”
听到陆星河问学费,张学礼挤着眼睛得意地点了点头。他趴到陆星河耳朵边,不知对他说了什么。”
“这么多?真的假的?他们说话算数吗?”
“定金都付了!赶紧上课吧!”说着,学礼把手伸到怀里掏了掏,随后将紧握的拳头放在陆星河面前缓缓打开——一枚金灿灿的金币正躺在手心。
“蛮子做事还真是蛮痛快的!哎,对了!这女孩听的懂咱们说话吗?”
“我这一路上都是坐着狮鹫来的!我光顾着看风景了……啥也没问。”
“好吧,那我去问问她!”
陆星河说着,走到蛮族女孩儿身前拱了拱手。他用蛮语说道:“您好,我是陆星河!”
没想到对面的女孩却用中域语回道:“您好,我叫米娜。”
陆星河有些惊讶,他又用中域语问:“你会说我们语言吗?”
米娜操着怪异的腔调回道:“不很多是……点点。”
“那……你是想去中域学院上学吗?”
“我想,上不了。我们…蛮族人…他们说不能上。
陆星河眨了眨眼,他心里仿佛明白了什么。
“那你找我想学什么?”
“吃屎,中域的吃屎!”
听到米娜这蹩脚的中域语,陆星河险些笑出声来。
“你是说知识吧…但我建议你还是先从语言学起。米娜,教室在楼上,你先上去吧。”
“我不要进去上课。”
听到这话,张学礼赶紧凑了过来。
“星河啊,我忘跟你说了。他们对上课地点还有个小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