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我在公寓休息。室友因事外出,走得匆忙,没带房卡。秋日的下午让人徒生困意,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地,不一会儿便睡着了。醒来时,房间漆黑一片。起身拉开窗帘,天色已然暗淡,太阳即将落山。室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静静地坐在凳子上,看我醒了便约我一同去散步。
和田河的秋让人心生惬意。不同于内地的一叶知秋,这里的秋天像北方供应的暖气,悄然且温柔。我们出门时,夕阳正贴着山头,温吞吞的,像一枚即将下锅的荷包蛋。我们沿着公寓外的公路西行,天气很好,没有什么风沙。于是我和室友聊起了故乡和理想。室友说,他想长久地留在这里,合适的话把女友也接过来,为她盘个店。我说,城市里的人都很焦虑,成天嚷嚷着要“贩卖焦虑”,我们可以把这些焦虑回收,开一个解忧杂货铺。室友说,那可以再加工加工,高价卖给他们。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知道走了多远,夕阳却一直卡在那里,像是没拧上发条。走着走着,我们看到路边有两堆人,一堆人衣着光鲜,头发用发胶和发蜡弄得很挺拔。另一堆人却衣衫褴褛,像是一群叫花子。这两堆人各自围成两个圈,席地而坐,像是在讨论着什么事情。我和室友很好奇,分别加入了两堆人,想看看他们在干什么。室友去了穿着较斯文的那一堆。
出乎我的意料,这一堆衣衫褴褛的人竟是一群科学家。他们在激烈地讨论哥德巴赫猜想,他们每个人都畅所欲言,每个人都兴致高昂。我待了一会儿,见他们不理我便没趣地走开了。室友也刚好从那边过来,我问了问他那边的情况。室友说,这堆人极其斯文,大半天才憋出一句话,语速很慢但口音很重。室友说,我打听了半天,才了解到他们普遍都没什么文化,大概在讨论“1+1=?”之类的问题。
我们继续往前走着。太阳还未下山,所以暂时没有回公寓的想法。一路上又遇到了一只孤单的母螳螂,两只咕咕鸡以及一群黄羊的残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突然黑了。我跑去山的另一边,给太阳装上电池。按下开关,随着“滋滋”的电流声,天空又变成火红色。回到马路上,室友已经不见踪影。我看了看时间,二十五点十二分。这数字并不让我感觉奇怪,只觉得该找上室友回家了。
回过头来,我忽然看到一座城池。城市全然由沙构成,四行排列致密的巨人充当了城市的城墙,护城河是流动的金沙。城市内灯火通明,沙人们逛着夜市,商人们贩卖着沙子做的小物件儿。有一个小孩儿站在城门口,手里牵着一只沙子造的牧羊犬。他向我挥手,示意我赶快过去。我正准备过去,室友却突然从小孩儿背后出现,提着一大堆购物袋。他看到我,激动地跑过来跟我握手。我也很高兴,伸手过去,却握到了一把冰冷的沙子。我大吃一惊,猛地抬头,回到了公寓的床上。
阳光穿透窗帘打在了我的脸上,很刺眼。室友坐在一旁,看我一脸错愕便解释道,能进房间是因为拿到了备用房卡。室友看我还没醒透,便过去拉开窗帘,约我一同外面去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