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搬回了城郊的老房子,他在这半年内搬了两次家,换了三个住所,连心里的人都换了一个,却到头来还是寂寥一身,没有收获。
方舲去找过霍雪融,带回来的是一句,“她很好,勿念。”
一句勿念,说得轻巧,做起来太难。
“嘀嘀——”汽笛声唤回了顾信则的思绪,一辆黑色的奔驰M级停在他身边。
顾又宁降下车窗,笑道,“信则,上车。”
顾信则绕到另一边的副驾驶位,收了雨伞,坐了进去。湿淋淋的雨伞就放在他脚边,雨水顺着伞面流到垫子上。
顾又宁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仿佛被弄脏的不是他的车一样。
“医生给我打电话,说信茗有了一些反应。”
“嗯。”顾信则应着,“多少有了些好转吧。”
然后又嘲讽地笑道,“没白费你花大价钱从国外请来的医生和昂贵的进口药。”
顾又宁已经习惯于他这种态度,神色不变,只是欣慰地说,“有进展就是好事,信茗一定会醒过来的。”
顾信则真的很想撕破脸皮问问他真的希望姐姐恢复意识吗,还是只是出于责任道义的虚情假意。但是转念一想,若顾信茗能醒来的话,他真的别无所求了,顾又宁的态度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后便一路无话到了临安医院,两人去见了顾信茗的主治医师,交谈了一会儿,得到的是积极的答复。
顾信则松了一口气,顿时有些腿软,顾又宁的英俊的脸庞也染上了几分笑意。
这半年多,他们已经一次次地被给予希望,又狠狠打碎。
“走吧。”顾又宁揽着顾信则的肩膀,实则是为了撑住他的身体,“去跟信茗说说话,兴许她一高兴,就睁眼回应你了呢。”
到了顾信茗的VIP病房,顾又宁笑着目送他进去,自己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顾信则旋开把手,难得友善地问,“你不进来坐坐?”
顾又宁摇摇头,笑意也带了几分苦涩,“我怕信茗知道我也在,就气得不肯回来了。”
顾信则一怔,还没等说些什么,顾又宁已经转身,背对着他。
最终他还是独自一人进了病房,握住顾信茗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的手,用自己的手包裹住她的手掌,“姐,我过得很不好,你理我一下好不好?”
没有回应。
“姐,雪融可能不会再来了,是我欺负了她。我前几天才知道,原来我有过一个孩子。他还那么小,像个小豆丁,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胎位不正,先兆性流产,就这么没了。”
“姐,我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了,雪融不想再见到我,孩子……我也没脸去见他,你对我最好了,你醒来啊,醒来教我怎么去弥补……”
她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姐,我觉得顾又宁他,可能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渣,他应该是在乎你的。你醒来打他骂他质问他好不好,你不要以为躺在这里就是惩罚他了。不只他一个人,我还有雪融,都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