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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尹家有女初长成(90年代)

有一年夏天出差路过老家,就打算小住几天,一个人重温儿时的乐趣,好不容易等到夜幕降临,田野间萤火虫星星点点,酷暑的威力丝毫没有动摇爬上屋顶的决心。用一桶冷水抛洒落地,摊开一卷凉席,就地躺身而下,仰望天空,放松心情,好奇怪,还原的场景似乎缺少了什么。看不到夜空中星星的微笑,听不到田埂间青蛙的歌声,更闻不到夜来香迷人的芬芳。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是那时总是会有兄弟姐妹在旁边的嬉戏玩耍?是那时总是会有奶奶说了又说那老掉牙的童谣?是那时总是会有浩瀚无边的银河潜入我们的梦乡?还是人长大了,再也找不回童心的所在?

那一晚,过得很漫长……

昨日的笑靥,沉重的脚步,骤然的心跳,夹带着童谣唤醒了那年那月那日,思念渐渐湮灭,画面依稀可见。

一把古铜的钥匙,伴随着光的速度,打开这扇沉睡之门。虽然里面的陈设已经破旧不堪,尤其是那张八仙桌,但依旧支撑着桌子上那张全家福。细看照片,前排小凳上坐着的是一群年纪尚小的孩童,天真烂漫的脸庞只有快乐和无忧。身后坐着是他们的长辈,慈祥和蔼写满了整张脸。而站在最后的是他们的父母,精神抖擞,刻画出了这代人在新中国经济蓬勃发展的大环境下努力奋斗的身影。

“星期一的早晨露茫茫,咖啡店的老板起得早,破鞋子、破袜子满天飞,宝宝乖乖喝杯咖啡……”

咿!听声音好像是从村头那家无名小饭馆传来的,阿苦嫂又在哄心肝宝贝吃饭:“呸呸呸……囡囡,乖!咱们才不吃外国人的东西呢!看看这是什么呀?咱们自家种的大米饭就是好吃……张大嘴巴……啊!”。

“来生意啦,阿苦嫂,给我们炒几个小菜,再来四瓶啤酒。”这时,已经有人走进小饭馆,朝着小窗口往里屋喊道。

“好好好……老样子,马上就好。”阿苦嫂利索的把两个孩子往站桶上一放,回过身去招呼客人。

阿苦嫂一边抬头时不时透过玻璃看着里屋的两个孩子,一边又低头打理着手中的活。可怜的阿苦嫂啊!其实她姓“古”,有个很美的名字——古梦雪,新嫁媳妇经常被姑婆小叔子欺负。婆家人个个都瞧不起这个外姓的女人。她的丈夫尹俊阳曾经是马戏团的小丑演员,后来碰上团里改革,迟迟未等来转正,却因年纪问题被辞退。如今一直在外面打零工,偶尔也回团里练练,为了心中一直向往和敬重的舞台。自然而然,家里的活都得让古梦雪一个人抗着,大家都很同情她,叫她“阿古嫂”。可不知怎么回事,喊着喊着就成“阿苦嫂”。

黑暗过去就是黎明,老天不会总是阴着脸。尹俊阳一直在外打工,而古梦雪就在家照顾着一家老小,一年里大大小小的农事由原先的自己耕种到后来的承包给村里人,她决定靠自己的力量在村头开一家小饭馆,远近闻名,日子总算过得简单。一转眼大女儿尹靖瑶已经很懂事能帮妈妈做事。好不容易日子好过点,本想再生个男孩,添添喜气,谁知又蹦出一对双胞胎女儿。

“女孩儿也好,贴心、懂事。听着邻里们都这么说,阿苦嫂也就认了,总以为可以过几年太平日子,没想到又得操心这对小家伙。今年刚满5岁,看上去都是文静可人的女孩儿,早5分钟出来的姐姐取名叫尹书瑾,后面那个妹妹就叫尹梓轩。

书瑾有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最特别的是那俩小酒窝,天生就是个甜姐儿,小小年纪就懂得爱漂亮,深得长辈们的疼爱。小书瑾最拿手的就是“捣蛋”,邻家孩子们的“老大”,舞刀弄枪,像男孩子一样飞奔在房前屋后。但每次闯祸都不敢第一个站出来,自知自己逃脱不了,但还是要把责任推一半给自己的三妹妹梓轩。

“什么?要听对不起,不好意思我不会说,你要听就让我妹妹梓轩说给你听吧。”书瑾凑过头来,右手展开放到耳朵旁边要听个清楚,回过头指着对方,让梓轩说对不起。

“对不起!”这时的梓轩早就吓得说话结巴,眼里还噙着两颗眼泪。

梓轩的性格比较内向,要不是和书瑾同一天出的娘胎,谁都不相信她们俩是双胞胎。古梦雪最头疼的就是听到左邻右舍跑来告诉她说道:“阿苦嫂啊,你那对宝贝女儿又闯祸了。”而事后就能听到尹家传出来的一阵阵小孩子的哭声,阿苦嫂高高举着藤条狠狠的打在两个女儿身上,谁都知打在儿身痛在娘心,但阿苦嫂也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教育屡教不改的俩姐妹。

一双似山涧清流般透彻的黑眼睛,正如她的性格,如此善良和真诚;一头乌黑发亮的卷发,略显成熟;一条黑白相间的连衣裙,是她从小的最爱,像极了她刚正不阿做事风格,她就是大姐尹靖瑶,是两个妹妹从小的榜样。不知是天生的气质还是猜不透的磨练,使得她做任何事都很有主张,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优秀的大姐热情、开朗,是全家寄予的希望之苗。她有像父亲的宽容,母亲的善良,在哪都受人欢迎,她用“老大”的口气对她的妹妹们说:“一个人要坚强,有志气,才能赢得朋友的信赖。”

尹家得祖宗保佑,枝繁叶茂。改革开放之后,人民生活水平有了大幅度提高,经营进出口贸易的大姐尹漪淮和徐祯移民美国,他们的儿子徐烁今年也13岁了。二姐尹婧妍认识了一名韩国籍男友池承炫,他们向往自由,约定这辈子过二人世界,不要孩子。三弟尹俊阳和古梦雪有三个可爱无敌的女儿,大女儿尹靖瑶如今已经10岁,懂事又乖巧,还有一对5岁的双胞胎女儿尹书瑾和尹梓轩,家境不景气的尹俊阳学了手艺活,经常四处打工赚钱。四妹尹若萱和霍皓勋也有两个女儿,8岁的大女儿霍天雪和6岁的小女儿霍天心,霍皓勋经营着一家超市,白天忙着店里的事,晚上却喜欢来几圈麻将,陶冶陶冶情操。五弟尹俊熙,学历最高,留美博士后的他决定留在美国,和学妹岑晨一起奋斗事业,而他们的儿子尹战今年刚好4岁。六弟尹俊祺的事业是几个兄弟姐妹中最成功的,三俊同创公司的董事长,起伏的人生,让他越挫越勇。同时,和安楹汐的婚姻也是跌宕起伏,即使拥有了一个人见人爱的女儿,也阻挡不了他们各自对事业的追求。

叮铃铃……铃声如此急促,似乎早已注定要出什么事。一大早尹俊阳就接到公安局的来电,说是在美国经商的大姐尹漪淮和大姐夫徐祯出事了,人已经不行了,让尹家派代表赶紧料理。此时的尹家,能管住自己家的兄弟姐妹已经很少,更何况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一大圈人围坐在一起,有的抱着啼哭的孩子,有的抽着香烟,有的干掉眼泪不出声。于是,“尹家无长子,三哥先顶着”就成了尹家大大小小齐喊的口号。

尹俊阳二话没说,直接冲出了门外,叫上了发小,一脚油门,去了公安局。

……

等一切后事安排妥当,兄弟姐妹几个再次围坐在一起。

“伤心的,难过的,都放一放,大姐大姐夫也已经听不见了,我想他们最放不下的应该就是徐烁。接下来,大家一起商量着怎么把烁烁接回来?接哪住?”尹俊阳抬头说道,大家鸦雀无声,相互张望着,于是继续说道,“二姐,老大走了,老二上,您是家中的老二,不然听听你的想法……”

话还未说完,尹婧妍急了,突然跳了起来,说道:“三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一个女人家怎么能做主?让我接徐烁回家吗?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吗?这个万万不行的,你知道你二姐夫是韩国人,很大男子主义,我们婚前就协议好不要孩子。况且大姐大姐夫向来疼孩子,要是把烁烁宠得娇生惯养的,教育孩子那是要花功夫的,这韩语、英语、国语,这么多种语言,万一孩子不会说中文,你让我们怎么交流呀?你也知道我当初为了我老公可放弃了这里的所有,现在出了事,怎么能这样处理,这样要伤我们夫妻感情的,这事我做不了主。”

“二姐,你别急,我没有直接把领养烁烁的任务丢给你,我只想听听你的意见,现在听你刚才的话,我也不放心把烁烁交给你。”尹俊阳招了招右手,示意尹婧妍坐下来,说道,“既然考虑到二姐和二姐夫的特殊情况,那我想问问四妹若萱……”

尹若萱没有直接回绝他,慢慢的说道:“三哥,其实我是没意见的,但我也得考虑一下皓勋的想法,毕竟他才是一家之主,我也有两个孩子了,我们家的情况大家也有目共睹,前不久工商那边出了点问题,恐怕没有分心对付这件事了。但你们放心,我和二姐一起去过老屋看望过阿娘,她醒了又哭,哭着哭着又晕晕乎乎睡过去了,近来情况不太好。”

“你们两姐妹先稳住阿娘的情绪,其他的事,我们兄弟会商量好。”尹俊阳点点头,继续说道,“俊熙和岑晨都在美国,原本是最方便照顾烁烁的,但我上午接到俊熙的电话,说他和岑晨由于工作的特殊关系,不能领养孩子,这个方案那就放弃了。现在还有俊祺,你是怎么想的?”

尹俊祺摇摇头说道:“三哥,我的事业,你也看到了,虽然年年不断,但也亏盈不定,最近楹汐也老是和我闹离婚,弄得我筋疲力尽。我毕竟是男人,怎么照顾得了一个孩子,如果烁烁跟了我,一定吃苦。但只要三哥一句话,孩子的任何开支,我全包,行不?”

俊阳总结了大家的意见,说道:“我大致了解下情况,心里有了初步的安排,如果让烁烁一个人留在美国,我想作为叔伯阿姨的你们也一定不放心吧?”

“是的,是的。”大家异口同声的说道。

尹俊阳站了起来,继续说道:“那就这么决定了,大姐没了,二姐是女人家不好做主,那么就由我出面办理领养徐烁的手续,明天我再跑一趟公安局和出入境吧。大家准备准备,一起接烁烁回家,好吗?”

想法达成一致,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愉快的点点头,说道:“三哥,真好,幸亏有你在。”

……

第二天,尹俊阳提着行李,领着徐烁来到了自己家。

“烁烁,进来啊。”俊阳一边招呼徐烁进屋,一边让家人都出来迎接,说道,“快!靖瑶、书瑾、梓轩,大家都出来,瞧你们的大堂哥回来了。”

“烁哥哥……”三人排成一排,有礼貌的叫道。

“烁哥哥,姐姐教了我一句英语,你听听……”梓轩垫着脚尖,凑到徐烁跟前,“Hello,dear brother,How are you?”

徐烁盯着眼前有点搞笑的小妹妹,抿了抿嘴巴。

“烁烁,还记得我吗?小时候你和爸爸妈妈回国探亲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咧。瞧,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古梦雪开心的从厨房跑出来,一边帮忙拿行李,一边说道。

“孩子累了,先进屋吃饭吧,其他事日后再说。”望着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徐烁,俊阳拍拍古梦雪的肩膀说道。

“好好好,快进来。”古梦雪一下子反应过来,陪着徐烁进屋去。

那一年,尹俊阳办理好认养徐烁的手续,尹家也逐渐走出了失去亲人的悲痛。

……

日子就这么淡淡地过了四五年,尹书瑾和尹梓轩都10岁了,自从有了她俩,整个村子也具有生命力。清晨,大街小巷的叫卖声也颇洪亮,美好的一天就在这声声中喊来。

可以说再美好的玩耍都有一个限度,不久书瑾和梓轩就被抓到学堂。

升入初中,两姐妹性格天差地别,在学校里学生争宠也是显而易见的。那时学校比较流行写诗,书瑾就经常喜欢来一些恶搞:

“病如西施胜几分,Happy起来加皱纹。

身材苗条如树枝,走起路来像鸭子。

每天一身新衣服,西发皮鞋不离身。

打起篮球把命拼,黄婆买瓜不自力。

今年正好二十五,恰似老头八十七。

臭美不照镜子兮,说话不打草稿乎。”

一传十,十传百,最后还是被老师发现了,原本开玩笑这个初衷,加上她的个性自然而然受到很多女生的排挤,告状那是那个年代学校经常发生的事。

12月某傍晚,书瑾很早来到教室自学,迎面而来的班主任劈头盖面地说:“你和另一位同学调个位置。”顿时她傻了。难道是犯了什么错,心里说不出的恨。这时,他又吐出一句话:“现在就可以换了。”心里本无平息的怒火又一次燃烧起来,但又无措可施……既然身不由己地整理着书,那时的她在其他的同学面前狼狈致极。

就这样从第二排调到了第五排,但最气的还在后面,书瑾的新同桌并不欢迎她。两边的女同学都恶言向相,只听道:“可恶,唉!怎么会这样?”

“怎么搞得?晕死!”

“真是的,我也要换位置。”

……

说着其中一个冲出教室,不知去向,而书瑾什么表情也没有,一个人低着头假装看书。晚自习上课之前那位同桌终于回来了,坐在位子上哭得好厉害。可依照平时书瑾的脾气早就跳起来了,可这次却呆呆的。她没有伤害过任何同学,却为何会得到这样的待遇,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书瑾与同桌的关系并不好,时常会有摩擦。

“班主任,她动手打我。”

“我没有!”书瑾十分诧异,盯着她,想不出为何同桌的这个女孩要说谎。

“任课老师都看见了。”

“我没有打人,老师,她骗人。”

“那老师为何让你站在教室背后?”

“是我没交作业。”

“你让我怎么信你?你同桌学习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需要诬赖你这个倒数的同学?为什么啊?”

“你就是这样评价自己学生的?”

“叫家长来,我已经管不住你了。”班主任丢下一句话,让站在办公室里孤独无助的书瑾无地自容。

……

“我刚去办公室拿作业,听见班主任让她打电话明天请家长来学校。”

“请家长,多丢脸啊!”

“谁让她打人呢!”

“自以为长着一张好看的脸,就可以无法无天吗?看看她妹妹那怂样,就是老实。”

她低着头,强忍着眼泪,在教室的走廊里任由同学嘲笑,第一次感觉自己的人生如此凉薄,不知道要怎么和家人说起这事。

每个人都希望得到老师和同学的认可,那次的打击让书瑾改变了许多,她知道这个世界太残忍,小小年纪的她逐渐感知这个社会的阴暗面,只有讨好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然后踩着他们一步步往上爬,才可能成功,这种意识的出现,为书瑾性格上的转变埋下了伏笔。

……

“书瑾,两天假期怎么过?要不去我家玩吧?”几个男同学故意在教室窗外嘲笑她。

书瑾一边整理书包,一边瞟了一眼他们,说道:“别开玩笑了,本小姐今儿没空搭理你们,我妹妹还在等我呢!再见!”

书瑾一转身,发现梓轩站在教室门外望着远处发呆,走过去问道:“喂!放学了,你还在这发什么呆呢?那个背影是谁啊?你看得都出神了耶!”

“没有……他是高年级的学长。”梓轩见书瑾过来,忙摇手解释道。

书瑾望着那个男孩,嫌弃的说道:“长得又黑又瘦,有什么好看的,这种货色白送我都不要。小丫头,你该不会……”

“看一个人不能光看外表,内心才是最重要的。即使我对他有好感那又如何?他只对姐你有意思。给,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梓轩见到书瑾这么损学长,忿忿不平道。

书瑾竖起梓轩给的纸条,惊讶的问道:“不会吧?他这样你还帮他传纸条给我,你傻啊?不行,我一定要他知道我妹妹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梓轩见到书瑾要跑过去质问学长,连忙拦住她,解释道:“姐,算了,我只是觉得他打球的样子挺帅气的,既然他对我没那个意思就不要……”

书瑾看到梓轩这么紧张只好作罢,指着那个背影说道:“如果再敢这么做,我绝对让你付出代价。”

说完,随手丢掉了那张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

……

那年夏天有剧组来学校取景,书瑾一时傲气,当时看到几个年轻演员个个用丝巾蒙住脸。她本想冲向去大骂,有什么大不了的,是嫌我们学校的空气不新鲜吗?别把自己给闷死,有本事别来啊,小心回去得传染病。

梓轩一眼看出她的意思,一把拉住,故意说道:“姐,你是不是喜欢表演这一行?”

书瑾生气得双手一拱:“跟你说有用吗?你有本事让我演啊?”

梓轩微微一笑:“那好,等我长大,我来写故事,让你做女主角。”

“这可是你说的。”书瑾头一歪,半信半疑,“谁食言谁就是小狗。”

终于逗笑了书瑾,两姐妹站在大树下打勾勾,说好了一起努力。

左手右手,各有特色。书瑾独特而又尖锐的个性,和一向文静的梓轩形成鲜明的对比。

……

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尹家的大家长尹秉国因病去世,各位兄弟姐妹又聚在了一起。

尹秉国留下一份遗嘱,就母亲朱倩赡养问题,做出了具体安排。

“秉国啊,你怎么可以这么走了呢?你让我这老婆子一个人怎么活下去啊?”朱倩趴在尹秉国的灵柩前痛哭起来。

尹家大家长尹秉国因心脏病去世,尹家再次出现了赡养问题。饭后,兄弟姐妹再次围坐在一起,古梦雪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忙着帮他们倒茶水。

“我们尹家太不幸了,时隔几年,大家因痛失亲人而再次相聚。”尹俊阳哽咽着,“首先,我说一说这祖宅,阿爹1948年过继到吴家,已有40多年,这老屋是木结构的,我今儿爬上去看了看,房樑也不结实,屋顶砖瓦开始漏雨,还是早点将阿娘接出来住吧。其次,子欲养而亲不在,父亲大人的离世让各位兄弟姐妹费心了,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是赡养母亲的责任。我先听听大家的看法……”

尹婧妍第一个说道:“我和承炫一直住在韩国,假如母亲愿意和我一起移民去韩国的话,那我也没意见。”

“那得问问妈,也许她愿意呢?”安楹汐转身对着瘫坐在门口躺椅上喘着粗气的朱倩,说道,“妈,二姐让你和她一起去韩国,她说国外可好了,放心以后由她来照顾你,你就不用担心一个人过了。”

“什么?去韩国?我又不懂外国话,会闷死我的。”朱倩一听要去外国,连连摇头说道,“我有这么多子女,去哪个家里不好,为什么要去国外,去外国旅游旅游是可以的,让我住在那,万万不行的。”

听到朱倩直肠子的话,尹婧妍表示自己已经努力了,但她不愿意。

“若萱,你呢?”尹俊阳接着问道。

若萱望望皓勋,皓勋接过话题,说道:“既然妈不愿意去国外就留下来吧,毕竟自己的家乡好……”

话音未落,尹靖妍直接截断他的话,面露喜色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愿意接受赡养母亲的责任?”

皓勋脸色一沉,加重语气说道:“二姐,请你听我把话讲完,好吗?”

“我还以为妈找了个好女婿,这么好心要承担责任呢!”婧妍用余光一瞥,气呼呼的说道。

“妈有这么多优秀的子女,我这个做女婿的望尘莫及,哪好意思第一个跳出来呢。”皓勋故意夸奖了一番,说道,“妈这么多年来都一直在这里生活,说实在也离不开这里,所以我觉得应该让妈自己选择,离子女近一点的地方……”

“对啊。你的意思是住在最近的子女家里?不就说的是三哥和六弟家里?这样妈就不用离乡背井,她一个人在外,我们也是舍不得的,妈可是最疼俊祺了呢!”若萱重复了皓勋的话,说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好主意,妈有儿子,如果住到女儿家,村里有人要说闲话的,我完全赞同若萱的话,你们呢?”尹婧妍连声称好。

“那俊祺的意思呢?”尹俊阳将目光转移到了俊祺那,一向以先尊重兄弟姐妹们的意见,再有什么困难最后出手解决。

“我当然没问题,我明天就把妈接我那去。”俊祺很爽快的答应了,只见旁边的安楹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妈,您觉得这样的安排怎么样?俊祺和楹汐工作那么忙,到时您还可以帮忙带带毓胤,这样就不会孤单了。”尹婧妍转身兴高采烈的握着朱倩的手问道。

“好……你们安排好就行!”朱倩只是难过的点点头。

于是,尹家兄弟姐妹决定把朱倩送到尹俊祺城里的房子,大家很开心的散席离去了。

……

回到家后,安楹汐急急忙忙的把俊祺拉进房间盘问。

“你在找什么呀?”

“分家书啊?当初二叔不是写了吗?兄弟姐妹们一家一份,你放哪了?”

“别找了,找不到。”

“我可不想吃亏。”

“我是从阿爹那顶职的,阿娘原本就写明了由我负责。”

“那他们呢?”

“出嫁的女儿不需要,三哥是负责阿娘的粮食。”

“你的意思是我们注定要吃亏了,那你怎么也不问问我的意思呢?”楹汐气呼呼的打了一把俊祺,“你刚才没有看见,我一直向你使眼色,不要答应吗?”

“有什么好问的,大家摆明了不要妈,嫌她年纪大,碍事。我是他儿子,总得管她死活吧?”俊祺若无其事的回答道。

“你管她死活,那我和毓胤呢?你就不管了?真有你的,家里的事一手不管,这种好事抢着去做。不行,你要不选你妈,要不选我和毓胤。”安楹汐坚决让俊祺做出选择。

“你瞎说什么呀?我妈对你哪里不好了?你每次去乡下,她都像个宝一样照顾你的感受。”俊祺看到安楹汐如此无理取闹,反驳道。

“这么多年了,她有来带过毓胤吗?她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吗?她知道我要什么吗?”

“你还有脸说,不是你自己嫌弃她,不让她来吗,怕她带坏你的小孩吗?”

“我的小孩就不你的了?尹俊祺,你怎么可以这么和我说话?”

安楹汐很生气,俊祺没有理会她,她抓着他的袖子,大声喊道:“我警告你假如你选择你妈,那我即刻和你离婚,带毓胤离开这个家。假如你选择我和毓胤,那你把你妈赶紧送走,我一刻都不想见到她。”

俊祺极力挣脱开,一把把安楹汐推倒在地,质问道:“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她是我妈,你让我送哪去儿?当年我们结婚,妈她可是忙前忙后出力的大功臣。”

“以前和现在不一样!”安楹汐气呼呼的坐在床边,哭着说道,“请神容易送神难,我不管,反正你看着办。”

俊祺忍无可忍一甩门,离开了,只剩下安楹汐和毓胤在家里哭。

……

第二天,安楹汐回到家,看到朱倩正在房间整理自己刚从老房子搬出来的行李,而俊祺和毓胤正在吃晚饭,这一幕让安楹汐实在无法忍受下去,她觉得婆婆的到来,让自己女主人的地位直线下降,甚至可以忽略。

而朱倩以为这里将是她另一段生活的开始,乐呵呵的走到安楹汐的面前,说道:“累了吧,赶紧坐下来吃饭,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鱼。”

“不用了,我看着就饱了。”安楹汐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冷冷的说道。

朱倩听完,望了望俊祺,见俊祺低着头吃饭,又继续说道:“楹汐,赶紧洗洗手,多少吃点,等下我去切水果,我从家里带来了很多很新鲜的。”

安楹汐实在听不下去了,狠狠瞪了一眼朱倩,大声说道:“够了,你烦不烦?我现在就把这个家女主人的位置让出来,让你和你儿子好好生活在一起,这样总可以了吧?”

听完安楹汐的发泄,朱倩这才明白,自己的出现,让媳妇如此怨恨,她没有说话,默默的走进了房间。

安楹汐不依不饶对着房门,继续说道:“你儿子在兄弟姐妹面前逞强做了圣人,把什么难题都丢给我,在外我要奔波事业,在家我还要照顾老的小的,有谁为我想想。我走,我走了以后,这个家就太平了。”

安楹汐一转身,只见俊祺甩过去一耳光,啪的一声,楹汐直接趴在了地上,说道:“安楹汐,够了!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么和妈说话。”

安楹汐抬头望着俊祺,喊道:“尹俊祺,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和你离婚,你竟敢打我,从来都没人敢这么羞辱我。”

“就是从来没有人管你,你才这么霸道,今天我就是和你离婚,我也要打醒你。”说完,俊祺又向前甩过去一耳光。

听见客厅里毓胤的哭声,朱倩连忙跑出来,看到这一场景,抓着俊祺的袖子,说道:“俊祺,你敢什么?快住手。”

俊祺拉着朱倩的手,说道:“妈,我要和这女人离婚,她太不尊重你了,今天我就要打醒她。”

“你打什么呀?她哪里有错?错的人是我。”朱倩拼命的攥着俊祺,让他坐下来,说道,“这么大的人了,不要在小孩子面前吵架,这样对孩子以后影响很大。”

朱倩向前扶起安楹汐,说道:“快起来,只要你不离开这个家,这个家的女主人永远是你。妈住哪都一样,明天我让俊祺送我到他三哥那去,他那人多热闹,妈最喜欢热闹,你们就别担心了。”

楹汐红着眼睛瞪着他们俩,通红的眼神分明说着不相信朱倩会轻言放弃这个舒适的家。

朱倩招呼毓胤过来,说道:“奶奶明天回乡下,你会想奶奶吗?”

毓胤点点头,拽着朱倩的衣角不让她走。

楹汐一把拖过毓胤瘦小的身子,她没有理会朱倩在她看来是挑衅的语言,两人直接进了房间,房门紧锁。

瞬间,两人消失在眼前,朱倩转身对俊祺说:“俊祺,赶紧进房间哄哄儿媳妇,你刚才太不像话,都吓着小孩子了。我没事,你明早上班前把我送到俊阳那,赶紧去吧。”

俊祺点点头,立刻站起来走进房间去了,客厅里只剩下朱倩一个人收拾着这顿半途而废的晚餐。

……

在房间里,听了朱倩话的尹俊祺,本想劝劝楹汐,让她打消送老人回去的想法。

还未等俊祺开口,楹汐气愤的问道:“我问你,最近又跟哪个女人搭上了?”

“你不要无理取闹好吗?没有证据就给我闭嘴。”

“你觉得我像没有证据就向你叫嚣的人吗?你看,这是什么。”

楹汐拿出照片,气势汹汹的拍在了俊祺的脸上,“你真当我瞎吗?堂堂步步高的董事长惹出那么多花边新闻,全公司都传遍了,在我出国的这几个月里,你究竟做了多少对不起我的事?”

“你够了,不要再让我忍无可忍,我不想对女人动手。”

“你敢吗?尹俊祺,你背叛我们的婚姻,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你以为现在的你可以动得了三俊同创,甚至能威胁到我董事长的位置吗?告诉你安楹汐,别以为当初你说服你父亲注资,现在就能向我耀武扬威,不要忘记我才是三俊同创的继承人,我拥有60%的股份,公司是我父亲的心血,谁都别想动我的东西。”

“要不是我父亲,公司怎么会有今天的规模。你这个骗子,当初你说只要你能继承公司,你就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绝不背叛我们的婚姻。现在公司上市了,你竟敢要和我离婚,你当我是你事业的垫脚石吗?”

“自从结婚以来,我一直忍你的大小姐脾气,我以为你会为了我而改变,但没想到,你变本加厉。在公司你丝毫不顾及我的面子,甚至为了一点小事大闹董事会,让我在这么多员工面前出糗。而在家,我以为你会尊重我把母亲接回家住,但你却逼走她,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就这么容不得乡下来的婆婆吗?”

“是!”安楹汐瞪大眼睛,攥起拳头狠狠捶了过去,“我从小被父母疼着爱着,做任何事情都不曾经过别人同意,工作上没有人敢违背我的意思,生活中我更受不了和她同吃同住,这就是我,你现在看清楚了吧?”

“看来我们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我们离婚吧!”

“离就离,我安楹汐何时怕过你!”

“明天我就带你去,结束这一切。”

……

去一天,住一天,回来一天,朱倩在俊祺家硬生生撑了三天。

俊祺带着母亲一甩门,驾车出来,一踩油门到了俊阳家。

一路上,朱倩指着俊祺说道:“你要气死你妈我吗?你怎么能对你媳妇说这样的话?家庭要合睦,才能对孩子的成长好,你们夫妻天天吵架,孩子是最可怜的……要是知道你们这样,当初还不如娶那个慧慧,起码不会这么嫌弃我这个乡下来的老婆子……”

“妈,那个事都过去多久了,你可千万不要在安楹汐的面前提起慧慧跳楼的事,不然又要说我了。”

“要不是当时有你三哥到处求人,我怕是要失去你这个贴心的儿子了。”

“你能别老提三哥帮忙的事吗?显得我好像事事都要依仗他。”

“你三哥若不求人帮你,人家兄弟可是要你的命呐!”

“我就不相信法律制裁不了他们,她自己跳的楼,关我什么事。”

“行行行,妈不提,妈希望你好好过日子,你可是我们尹家最有出息的一个。”

俊祺笑了笑,心里舒服多了。

朱倩看着俊祺没有反应,又开始唠叨:“我说俊祺哪,听娘的话,等把我送到你三哥家,就赶紧回去哄哄楹汐,这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合,你不为了自己,也应该想想毓胤啊!”

这时,古梦雪出门正想去买菜,尹俊祺的车子停在了她面前,一下车就大包小包的整理着。

“妈,您来了。”古梦雪放下菜篮子,笑着向前迎接。

“咋的?你也不欢迎我,我可是回我儿子家。”朱倩脸色难看,却是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态度。

“妈,都是儿子,都一样,话别说得那么见外。三嫂,妈说了习惯乡下的生活,这不想着你带着四个孩子肯定忙不过来,晚上都没睡好,急着一定要回来,我和楹汐怎么留都留不住她。”一开口,俊祺的话,可说的太好听了。

古梦雪没有戳穿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整出戏码,便笑着继续哄道:“哪里哪里,妈您是想我们了吧?我早就盼着您回来呢,城里哪有乡下开阔通气,这不你和俊祺来了,正想着去买点菜。”

“奶奶来了!”三个小丫头欢欢喜喜跑出门。

“那还差不多。”朱倩转身掏出一捧手糖,笑对着孩子们,“哎呦!奶奶的小心肝,你们有想奶奶吗?”

孩子们有糖当然开心,说道:“想……”

“我就知道奶奶没有白疼你们,这不,奶奶以后跟你们一起过吧。”

“好……”孩子们异口同声说道。

朱倩看着孩子们,心里总算舒了一口气。

……

时间穿梭,寒来暑往,朱倩从那天起,几十年如一日,未离开过俊阳家,同时也帮忙照看几个未成年的孩子。

让眼泪唤醒沉睡千年的文明史实,那份水晶般的永恒化解了冰冻千尺的心愁,用爱的快递诉说最动人的神话。

谁说泪腺是伤心太平洋的源泉,谁说女孩的眼泪是征服世界的武器,谁说啼泪的生灵是宇宙最恐怖的影片。眼泪可以解释大自然中任何的诡秘,它来自一潭没有世俗风尘的神湖圣地,似一块无瑕疵的美玉。

传说中苦涩的海水是东海龙王不慎打翻了盐钵,浓盐渗入了泉眼,把大海的味道变得怪怪的。数年后泉眼日渐干枯,鱼类大片灭族,它们苦苦地寻找新的泉眼。谁知新的泉眼就是龙王的小女儿,为了整个东海无数条生命,她放弃了最爱,恢复东海往日的繁华。

海水就是用小龙女破碎的眼泪凝聚而成,不断地稀释着海洋的盐度,是她唤醒沉睡千年的泉眼。每一人在不同的时代塑造着不一样的奇迹,人类文明不断地向前迈进,是劳动带来了一切。但同时伤痛随之而至,凝聚成晶莹的泪珠。它的出现让这一片冷漠的世界瞬间有了真情的温暖,随后蔓延至整个华夏流域。

当我们观察一种事物的本质和含义时,是否也用同一种方式探求过眼泪的涵义。它是一个人内心最为敏感的话题,是快乐和忧愁的方程式。假如当世界末日来临的那一刻,人类只剩下一种表达方式,那只能是流泪了,在这残留的一点点温存里,至少还有两种选择。

似乎眼泪成为了历史前进的见证,今年是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老一辈的抗日英雄们再次向我们痛诉了日寇的无耻行径,多少中国人为有此的血泪史不断地奋发努力着。因为每个人都懂得“落后就要挨打”,这的确是一个不泯的事实啊!

儿时的我们为了达到某种目的,用眼泪作为撒娇的资本,换取父母的爱悯。现今的我们应抛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享受,坚定“男儿有泪不轻弹”,“巾帼不让须眉”的意愿,学会做一只羽翼未丰但身经百战的小小鸟。

大气每天都需要新鲜的氧恩惠每一个生灵,就像鱼儿离不开水的滋润。而今的我们向往那个充满爱的童话世界,那里的人们高举“理解和宽容是医师治病的良药”,每个人都怀着感恩的心祈祷着一天的幸福和快乐的降临。

我们无法拒绝伤痛的泪水,这是一个人情感的变化。但我们喜迎感动而流下的热泪,人类就是有了这份无法诠释的爱唤醒了沉睡的古文明。黎明前的黑暗和恐怖是一场猛袭的暴风雨,雨后的彩虹是给勇士们最华丽的奖赏。直到那一天你会明白伤痛和感动是两条摆在眼前的人生之路,偶尔会有交叉的共同点,这就是你真正要面临的选择。

中考稀里糊涂,书瑾和梓轩双双落马,但当时家里的经济情况只能供一个读高中,还有一个读技校。书瑾明知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却拼命的与梓轩争。开学第一周就因为与寝室成员不合,吵完架后竟然冲动地烧了她们的被子,后来竟连隔壁的寝室也跟着遭殃了,幸亏当时学生在教室上自修课,不然闹出人命就惨了。当然,结果学校视情节严重将书瑾开除,她也知道是自己错了,凭着自己的先天条件,最后择优被外省一所艺术学校录取。

那天书瑾去学校报到,等了很久还是没有看到父亲前来送行,只有母亲站在那嘱咐她注意这个注意那个。上火车前,看得出书瑾还是很生气,不断回想着出发前父亲向她发火的情景。

“一声不吭就走了,不用给你长辈们说声吗?”坐在门口的尹俊阳见书瑾背起包就要往门外走,严厉的眼神冲着她喊道。

望着父亲的眼神,书瑾头一撇,淡淡的回应道:“你们不是希望我早点离开这个家吗?说不说还有什么意思呢!”

“什么时候你能像你大姐那样,做点讨我们欢心的事情?你大姐带给我们的永远是奖励,而你呢,带给我们的却是担心、担心、担心……”

一向忍不住脾气的书瑾还没听完话就直接回过去,对父亲大声嚷扰道:“大姐、大姐,在你眼里我就不是你女儿了,那你有本事不要生我啊,生出来就要负责。难道你不知道子不教父之过吗?”

尹俊阳气得用食指指着书瑾,大声说道:“你!太没出息了,打从你一出生我就知道错了,错误的把你带到这个世界。”

书瑾心里十分怨恨,把多年憋在心里的话都脱口而出:“作为尹家的顶梁柱,你也没多大出息,你疼大姐,即使她做错事也从来不舍得打她。徐烁他是大姑姑的儿子,你怕他不认你这个叔叔,更加不敢打他。梓轩天生懦弱,你担心她有心理阴影,也不会打她。就是我,让你如此不待见,你把所有的恨都发泄在我一个人身上。那你可以趁现在我还没长翅膀之前,先把我毁了,免得日后后悔一辈子。”

“你……”尹俊阳气得站起来,冲到她面前扬起手来,狠狠扇了书瑾一巴掌,“我打醒你这不孝女,竟然如此忤逆我。”

“好了,好了,你们父女俩就不要在瞎折腾了,每人退一步,这让大家看到多难看啊。”古梦雪急着推开尹俊阳,拼命的劝解道。

“我们家里儿女多,他眼里从来就没有我,我在这个家里既然这么不受欢迎,那我走。”说完,书瑾就哭着跑去门去。

围墙内,古梦雪瞪了一眼尹俊阳,也急冲冲的跟了出去。

站在检票门口,古梦雪一直安慰着书瑾,说道:“瑾儿,千万不要把你父亲的话放在心里。到那边好好照顾自己。生活费不够就打电话回家,我给你汇过去。”

“能不放吗?他就是比较在乎大姐、堂兄和小妹,根本不管我的死活,也没有人会理解我的感受啦。”书瑾嘟着嘴说道。

古梦雪急着摇头说:“谁说的,还有你外公和奶奶,妈也支持你的。”

书瑾抽泣了几下,投进古梦雪的怀抱,撒娇道:“嗯,还是妈最好。”

古梦雪拍拍书瑾的背,安慰着、哄着送上了车。

……

那年正值多事之秋,尹俊阳做梦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件事也成了他这辈子无法愈合的伤口。

清明刚过,祭拜阿爹之后,在尹俊阳的家中,从屋外就可以听到屋里两个男人的谈话。

“对于慧慧的事,我很感激你,保住了我的性命,但我也知道,即使没有你到处求人办事,我相信法律上,我也不承担任何责任。”其中一名男子说话铿锵有力,往事已久,但语气中依旧显示出此人性格中不服气的一面。

“人家不要钱,慧慧的哥哥当时明说了,只想让你一命抵一命,这也是法律能解决的事?若你出了事,尹家谁最难过,你可考虑过?你继承阿爹的三俊同创,你若没了,公司怎么办?”

“原来你是在怀恨自己没有继承三俊同创……”

“三俊同创是阿爹的心血,原本继承的人,的确不是你,而今看来,是我错了。”

“阿爹慧眼,看出长子没有能力继承,公司今日的盛况也只有我能成就。”

“我不是没有能力继承,那时不学无术的你还没有资格和我竞争……”

“你……”男子越来越气愤,反问道,“后悔吗?”

“后悔,我后悔的是当初不应该劝阿爹阿娘,他们想让女儿来继承公司,我作为长兄,希望他们考虑考虑你,毕竟尹家还有个儿子。”

“不可能。”

“在我心里,我受委屈算什么,阿爹走的早,长兄如父,只要是看到兄弟们好,什么都可以让我去做,救你一次、两次、三次……次次我都心甘情愿。”

俊祺无谓的笑着说道:“你就是拿这个道德绑架我,你以为报恩是一辈子的吗?阿爹走后,阿娘那我也是有付出的。”

“一年两次吗?如今你是大老板,日理万机,阿娘还住在乡下,和我这个穷哥哥住一起,赡养母亲这件事,你也有脸拿出来说?”

“那你这次叫我来,是做什么?”

面对俊祺的不耐烦,俊阳先是尴尬的笑了一笑,说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一家人有什么困难,应该相互帮忙。”

俊祺摇摇头,说道:“我可以帮你这一次,但曾经的一切到此为止,我们兄弟也做到今天为止。”

“阿娘还在,我不会说出断兄弟关系的话。徐烁打算出国深造,今天,是想让你将那笔借款提前还清,给孩子交学费。”俊阳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欠条,上面清清楚楚写了借据。

“当初三俊同创出现财务危机的时候,你投资的那些钱,我会叫会计厘清,但你想从我这里赚钱,休想。”

“你的意思是,我的钱,打水飘了?我重申一下,那笔钱不是投资,是借款。”

“对我来说都一样,可能所剩无几了吧!”

俊阳面对语出惊人的俊祺,差点晕过去:“我出人出力又出钱,为了一个我自以为是尹家骄傲的弟弟,到头来,竟然小丑是我自己?”

“命里没有莫强求,三哥你就只能干这行。”

俊祺惊雷般的话语,深深刺痛了俊阳,作为长子,年少入社会,承担起尹家的大大小小,现在兄弟姐妹各自成家,都开始嫌弃这个老实无用的哥哥,一生做嫁衣,小丑是自己。

客厅的吵闹声,已经传到了在里屋整理行李准备出国的徐烁那里,他放下衣服,走了出去。

“两位叔叔,你们吵架了?”徐烁诧异的望着他们问道。

俊阳一看到徐烁,连忙说道:“烁烁,大人说话,你小孩子插什么嘴,赶紧进屋。”

俊祺却招招手,让徐烁过来,说道:“三哥,你也别怕小孩听见,曾经你帮过我,现在我竭尽全力还给你。让孩子知道谁是他们日后要尊敬的人,要像叔叔一样做个好人,别恩将仇报。”

徐烁听完,走到俊祺面前,恭恭敬敬的说道:“三叔也是为您着想,怕您又被别人算计。如果您觉得帮我们家太多,您就合计合计,等我们四个长大了,一定好好报答你。”

俊祺哈哈大笑,双手翻了翻,说道:“合计合计?还能算得清楚吗?大大小小不止这个数了吧?”

徐烁低头咬咬嘴唇,又突然抬起头,大声说道:“那好,就以一百次为准,还一次减掉一次,叔,立个字条吧。”

“让我立字条?为什么?”俊祺疑惑的看着徐烁问道。

徐烁又低下头,小声的说道:“你就不怕我们耍赖吗?”

俊祺笑着拍拍徐烁的肩膀,严肃的说道:“好,立就立,现在的我还会有什么地方轮得到你们帮我?这一百次的恩情,你们是要欠我一辈子了。”

徐烁点点头,说道:“谢谢,我徐烁代表全家感谢您对我们的帮助。”

俊祺又说道:“对了,烁烁,日后在国外发达了,千万别忘记四叔我,我可是呕心沥血,栽培过你,要知道我可赞助过你们几个小孩子的书费不止一二次。只有懂得知恩图报的人,才能干大事业。”

“只有懂得知恩图报的人,才能干大事业。”徐烁重复了一遍俊祺的话,露出久违的笑容,说道,“叔,您的大恩大德,我徐烁就是忘爹忘娘,也不会忘记您的。”

俊祺点点头,竖起大拇指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呵呵……这小子有出息,看好你。”

俊阳和俊祺的谈话最终不欢而散,这一切都尽在徐烁的眼里,他更加坚决要出国,无论遇到多大的磨难都打不垮他成功的欲望。

……

晚饭后,俊阳一个人坐在屋顶,一直沉默着。徐烁找到了他,坐在他的身旁。

徐烁低着头,问道:“您怪我白天说过的话吗?”

俊阳回过神来,说道:“怎么会呢?我本想向你叔再借点钱呢,你好不容易有机会出国读书,怎么说也得多带点钱防身。这下子,我都犯愁去哪里筹钱……”

“叔,为什么当年你要放弃继承外公的公司?您是长子,如果公司由你领导,您不会这么辛苦了。”

俊阳摸摸徐烁的小脑袋,反而露出轻松的笑容,“我是兄长,当年我已经有一份糊口的手艺,应该把机会让给我的兄弟。你可不能对四叔不敬哦,要知道你的学费,他可出了很多力。”

徐烁抬起头,说道:“三叔,对不起,原来我出国读书给您带来了这么大压力,您对于我的栽培远远多于您的三个亲生女儿。我一定答应你好好读书,将来干一番大事业,等我回来孝敬您,还有照顾妹妹们。”

“我一直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不必为了一口气去做一些不值得的事,叔我这心里想着的都是希望你好,真正的好。”俊阳咽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下我总算对得起你死去的爸妈,我想大姐大姐夫一定会很开心,你是他们的骄傲。”

“难道我就不是您的骄傲吗?”徐烁故意撒娇,说道。

“当然,你是我的骄傲,是我尹俊阳的好儿子。”俊阳噙着眼泪,拍了拍徐烁的肩膀,骄傲的说道。

……

第二天,尹俊阳和古梦雪一起送徐烁去了机场,千叮咛万嘱咐,依依不舍的送走了他。

从尹俊阳家出来,天开始下起大雨,尹俊祺开车去接女儿毓胤放学。

“毓胤,今晚你想吃点什么?”俊祺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笑呵呵哄着女儿。

“爹地,我想吃妈咪煮的菜。”毓胤手里捧着一幅画,扑闪着大眼睛说道。

俊祺看了一眼毓胤,摸摸她的小脑袋说道:“乖,妈咪出国了,所以毓胤想回家吃饭的话,那就尝尝爹地的手艺,好吗?”

毓胤嘟着小嘴,歪着脑袋朝向窗外,使着小性子,说道:“爹地你只会蛋炒饭,我都不想卖面子称赞你的手艺了,不行,今天我就要吃妈咪煮的饭啦……”

毓胤闹个不停,俊祺顾着安慰女儿,外面天色渐暗,又下着大雨。

突然,俊祺一刹车,好像有个影子从身旁闪过。

俊祺撑开雨伞下车检查,说道:“毓胤,你坐好,爹地下车看下。”

毓胤点点头,说道:“爹地小心。”

俊祺发现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跌坐在车前,她没有伞,雨水直接打在她的长发上、身上,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子,只觉得娇弱无力,想爬起来却没什么力气。

“小姑娘,你没事吧?”俊祺撑着伞,弯下腰,问道。

女子没有回答,还是努力想从地上爬起来,雨大地滑,刚起半身却又重重摔在了地上,手提包里的东西也掉了一地,开始听到一声抽泣声。

“你好像受伤了,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俊祺连忙扶正她,为她撑伞。

女子抬起头,捋捋头发,露出苍白的脸颊,回答道:“不用了,我没事。”

俊祺让女子拿着伞,自己一边收拾着地上的物品,一边背对她说道:“这样吧,我送你回家,雨太大了,而且你全身湿透了,容易感冒。”

女子显然冻僵了,呆呆的,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时,窗户摇了下来,露出一张天使般的稚脸,声音很甜,“姐姐,我们是好人,快上车吧,我爹地开车送你回家,我给你讲故事,你就不会冷了。”

望着探出来的小脑袋,雨水打湿了女子的双眸,分不清泪水和雨水,听到这天使般的声音,她微微一笑,点点头,整颗心都化了。

……

车子来到一出租房前停下,女子十分感谢,正要下车,听见父女俩的对话。

“爹地,我好饿,什么时候能尝到你的蛋炒饭?”

“你不是嫌弃我的手艺吗?”

“我现在只想快点看到吃的,就是白饭我也能吃出山珍海味的味道。”

女子回转身来,问道:“小妹妹,你肚子饿的话,可以来我家,我给你做。”

“真的吗?”毓胤突然从座位上跳起来,又想到俊祺,转头望着他,说道,“爹地,我饿好久了……”

“先生,谢谢你送我回家,看来小妹妹真的饿坏了,如果你不嫌弃,让我表达一下谢意吧?”

俊祺望了望毓胤,笑着点了点头。

毓胤开心的吃完了碗里所有饭菜,俊祺十分感谢:“谢谢你,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赵依靓,小妹妹好可爱哦,希望你们能喜欢我煮的饭菜。”

“很好,很好……今天打扰了。”

“我很喜欢姐姐的手艺,以后能再尝到就好了。”毓胤扯着女子的衣角,仰着头。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若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可以找我,我一定会负责你的医疗费。”俊祺一把抱起毓胤,将一张名片递给她,准备离开。

“谢谢你!”女子接过名片,盯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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