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夜还真是冷,夏润南用力拢紧了外套,却仍觉得抵挡不住扑面而来的冷风,她打了个寒战,脑子顿时清醒了许多,禁不住骂了自己一句“可恶”,润声还在等钱救命,她却还有闲心在这边喝酒,是不是太没人性了!
不行,还是得赶快想办法弄到钱要紧!一想到这里,她立刻加快脚步往回走,想着再好好学学怎么侍候男人,免得时间越长,池天放对她的兴趣就越低,最后他连她的面都不再见,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可她才走了几步,突然感到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从背后逼上来,就是那种有危险临近,或者被盯上了的感觉,后脊背禁不住地一阵发冷,她的脸也瞬间一片惨青:该不会是遇上劫财劫色的了吧?这深更半夜的,这条路又偏僻的很,难保不会让她遇上这种倒霉事!
想到可能会被什么人给污辱,她就算再冷静沉着,也不禁有些心慌,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脑子飞快地转着,想着办法。
但,她身后的人却突然出声,“小姐别怕,我不是坏人。”
哦?这声音虽然不是那么温和,但带着隐隐的笑意,而且对方既然肯先出声,而没有做什么偷袭之类的动作,应该不是想打她主意吧?夏润南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来,却一下子愣住了。
这是一个怎样苍白、俊秀的大男孩!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大概175左右的身高,身材偏瘦,一张脸白得近乎透明,但不会给人病态的感觉,五官清秀得如同江南烟雨,诗意而朦胧。特别是他的一双眼睛,漆黑得如同这墨泼一样的夜,闪着睿智的光,这个人给夏润南的第一感觉,如同一件青花瓷器,精致得有些过分。
“你是――”愣了半天才出得了声,夏润南发觉自己的嗓子都有些哑,似乎被这个人给摄了魂一样。
对方露齿一笑,眼神却是锐利的,“说过了我不是坏人,只是看小姐刚才在我那里喝酒的时候,满腹心事,浑浑噩噩,我担心小姐会出事,所以跟过来看看,我没有恶意的。”
你那里?夏润南一愣,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是‘勿忘酒吧’的老板?”
“我叫汪天恕,”男人又是一笑,这一下他的眼神就温和了许多,少了些咄咄逼人的迫力,“抱歉吓到你了。”
夏润南喃喃重复一句,“是大树的树吗?”
“不,”汪天恕摇头,“是宽恕的恕。”
“哦?”夏润南有些意外,“很少有人拿这个字来做名字,”她突然一笑,“怎么,你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想要上天宽恕于你?”
她这句本来是笑话,但汪天恕却是脸色一变,闭紧了嘴唇。
“连句玩笑都禁不起,”夏润南撇了撇嘴,转身就走,“好吧,汪老板,有时间我会再来光顾,我没事,你回去吧。”
“小姐!”汪天恕却叫住了她,“我刚才听到你说需要帮忙,能对我说吗?”看来他只听到夏润南在酒吧时前面说过的话,没有听到后面她问男人要一百万的事,否则就不会这么问。
夏润南停了停,但并没有回头,“不,不需要。”一个小酒吧的老板,能有多少钱呢?而且她看这个人也是病恹恹的样子,就算他有点儿家底,也留着给自己用算了,何必蹚她这趟浑水。
汪天恕也不勉强她,因为他知道,她在怀疑他的用心――这也难怪,他突然冒出来说要帮她,她怎么可能信得过。“那……好吧,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欢迎随时来找我,我大部分时间都会在酒吧。”
夏润南咬了啼嘴唇,到底还是回过头来看着他,“为什么要帮我?我们之前并不认识,不是吗?”要说他跟别的男人一样,只是看中了她的漂亮脸蛋,为什么在她拒绝之后,他接着就放弃?
她看不透这个人,真的。
汪天恕笑笑,“虽然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对小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知道这样说,你会不会觉得很俗?”大凡男人跟漂亮女人搭讪,都会用这句做借口,而且百试不爽,没想到他看上去不落俗套,原来骨子里也是个凡夫俗子。
“会,”夏润南很干脆地点点头,却也因为他的坦诚而笑了笑,但再明朗的笑容也掩不住她眼里深深的忧郁,只是她不自知而已,“不过,”她看着他,眼里有疑惑之色一闪而过,“我倒是很奇怪,我对你好像……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尤其是他身上这种冰凉的气息和他苍白的脸容,甚至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都让她有种在哪里见过的感觉,可当她努力想要想起什么时,偏偏又无迹可寻,这种感觉真让人无力。
“是吗?”汪天恕好像并不意外她会这样说,“那说明我跟小姐有缘,很晚了,小姐一个人回家要小心,需要我送你吗?”
“不,不需要,”夏润南深吸一口气,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给赶出去,“我家就在前面,不劳你辛苦这一趟,再见。”她倒是干脆,说走就走,而且走得很快,头都不回。
汪天恕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一任冷风吹着他单薄的身子,让他看起来有种要乘风而去的感觉。
似曾相识……他说的是真的,就是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是她只是在讽刺他而已。“对了,她叫什么名字?”汪天恕一笑,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