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的课程,好像没什么不同。就是语文课上多了点古人说的话,数学课上多了点xyz,英语课上的单词更长了一点。一旦开学的那股新鲜劲儿过去了,日子就变得漫长而枯燥。
可是当时的我似乎并不这么认为。作为一个每一节课都恨不得笔直地坐四十分钟,即使回答问题会让人面红耳赤也要举手发言的人,我,似乎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一个标准的老师们看起来的“乖乖学生”。如今已经成为一只咸鱼的我每每回忆起当年的自己,总是疑惑当年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冲劲儿。也许我把认真学习的念头都在那几年耗光了吧。
世界上所有事情都是平衡的。有的人想着如何如何认真学习,而有的人总是如同埋在春天土地里面的黄豆,看起来一片平静,实际上,早已暗搓搓地琢磨着如何冲破这土地的牢笼,迎接自由自在的空气。可惜,他伪装得不够好。
“下面,我们来抽查昨天要求背诵的Reading。”说这话的是老颜,一位慈眉善目的英语老师,看起来平平无奇,可是就是老颜,也许一定程度上就决定了我接下来人生的一部分走向。而当时的我面对老师的提问,心里只有紧张的把这篇Reading快速地过了一遍。你说说看,Eddie和Hobo两只狗为什么每次都要搞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要是它们不那么废话,也许我们就不用7A7B8A8B9A9B叭叭叭的。不过那时候我还想没有这么强的反叛心理,有的只是对于老师的要求努力完成罢了。
“呼,还好背了。”我暗暗想着,“不过这个应该也没有傻子背不出来吧。”可没想到,还真有,并且还是个被抓住的傻子。
“苏澈,你来背一下。”话音刚落,班里所有同学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他。苏澈愣了几秒,一边眼睛还不肯放过悄悄打开的英语书上,一边缓缓站起身来,开始了他的背诵:“Reading A Welcome to Beijing Sunshine Secondary School. It is the first day at Beijing Sunshine Secondary School. Meet six of the new students. They are Millie, Si...Si...”“Simon.”老颜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哦哦!Simon, Sandy, Kitty, Kitty...”“Amy,A—m—y!”唉,全班同学都听见的来自亲同桌张峮淼的提醒,可惜最应该听到的人没听到,最不想让听见的人——老颜却听见了。“行了行了,你不用背了,是不是我布置的作业都没完成啊,书面作业是作业,背诵任务就不是了吗……”
哎,是不是大家的英语老师的台词都是批量生产的。不过这个小子胆子是真的大,才开学就敢不背书,看来今后必有过人之处。“你下课到我办公室一趟!”哦嚯,苏澈同学,祝你好运。
也许是我的乖乖外表迷惑了一众老师,那天下午,静姐安排给了我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画出全班的座位表。不要问我为什么不打印,据我观察老师办公室没有台式电脑,更别提打印机了。已经开学几天了,我也认识了大部分的同学,于是我只需要趴在讲台上把名字填进去就可以了。填着填着,我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苏澈。他到底是谁呢,好奇心驱使我带着一丝狡黠走到了他面前,等我走近,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就像是出逃的记忆突然全部涌进脑子里一样。
“我勒个去,你不是那谁吗!那个m。。”
“对啊,哈哈哈你才认出来我吗。”苏澈及时制止了我脱口而出的话,并且咧着嘴,露出了他的招牌微笑。
说起来,苏澈之前在我的脑子里面只是个名字而已,复杂来说他是我爸妈同事兼邻居的儿子的堂弟。简单来说,就是小的时候偶尔能看见的一个同龄小朋友。到那时候对苏澈最深刻的印象来自于身边的长辈对于他的总结,“苏澈啊,哦哦就是那个坐在爷爷车上不肯好好下车,离学校八丈远就非要从车上蹦下来的皮猴儿啊。”在我小学仅有能看见他的时候他一直是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不过就算这些都好似是他的负面印象,毕竟是熟人变同学,这缘分还是杠杠的啊,咱也要对人家热情一点嘛。
“哦哦哈哈哈我不是在画座位表嘛,来问问你的名字咋写来着。”
于是乎,就是这么一个烂到不行的理由,就促成了我和苏澈第一次正式的见面了。
就像是多年未见到小伙伴一样的我,回家之后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妈妈。没想到他们的第一想法和我一样,哦他原来叫苏澈啊!嗨,看,大家都不知道他的大名,这就不能怪我一开始不知道他是谁了。
本来以为他也只是个普通同学而已。到了第二天,静姐的一纸调座位令,就把我和他拉到了不足二十厘米距离的同桌。多年之后,我耳边吹了一阵风告诉我,原来还是我极具迷惑性的乖学生外表以及苏澈和张峮淼上课的窃窃私多语,于是就促成了这次换座位。
她的离开说了什么,或是他的到来讲了什么,我都已经记不清,只记得那个初秋的下午,坐在整个教室里阳光最近的我,看着它们斜斜地从窗外打进来,照在眼前的线格本上,又映照在抱着书包刚刚走到我旁边的苏澈身上,也不知是因为阳光渲染了他的笑,还是他的笑感动了那年的整个秋天,突然空气都变得柔柔和和的,呼吸一口都像掉进了棉花糖里。那年的他,眉眼英气,像一棵矗立的白杨树,可是我看着他抱着书包,一贯不喜欢给别人起绰号的我,却莫名地觉得,苏澈,你怎么这么像一只考拉呢。
不管你怎么看待这次调座位,都怪你自己咯,谁叫你上课总在聊天呢,树袋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