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小甜头发还没干透,穿着家居连体衣,抱膝坐在沙发上。气犹未消。然后,下一秒钟,就傻傻地看着成泽翊撞开门,一脸慌张地冲了进来。“总裁?”
“啊!”下下一秒钟,她顿然明白过来,光脚跳到了地上:“你怎么进来的!”
成泽翊见她舒舒服服坐在沙发上,一点也不像有事的样子,忧心顿消。随及满腔的怒火很快蒸腾起来:“问的好!我怎么进来的?你说我怎么进来的?”
“你……”
“古小甜!你这个笨蛋!你不知道改密码的吗?你就不怕我半夜跑进来!”“我,忘了……”
钥匙用惯了,这么先进的锁,一时没想到嘛.。。
小甜闷了好几个小时的怒火被成泽翊的熊熊烈焰一欺,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还从未见过总裁这样满脸通红、青筋暴涨的样子,吓得本能地向后退去。
也用不着这么生气吧……
“忘了?你到底还能记住什么事!”总裁眼里火星四溅,一把揽过小甜的腰,让她再不能逃,“你这个笨女人,到底是怎么混大的!刚刚干嘛不开门?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还有,成浩那种人,你理他干嘛?五千字白写啦?信不信我让你写十万字!让你写一辈子!”
小甜呆了。
成泽翊也愣了。
时间忽然静止。
四目相对……才恍悟彼此间的距离仅有不到二十厘米。他身上汗涔涔的男性气息,她发丝间若隐若现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散……
成泽翊轻咳一声,不自然地放开了手。望着小甜那一眨不眨的大眼睛以及脸上泛起的可疑红晕,他终于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
“笨蛋,长点记性。下礼拜再和你算帐。”
几乎是夺门而出地走向电梯口。成泽翊知道,如果再晚一秒钟,自己一定会把她紧紧拥到怀里……可她好像还需要点时间……
手机响了。
他看了看号码,脸色微变。我还没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了!
“成泽翊……”
“成浩,你还是不是男人?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我今天不想说无聊的事。我爸生日,晚上叫你来吃饭,你会来吗?”成浩挑衅地把最后那句话说成了降调。
你爸……成泽翊冷冷地笑了笑:“为什么不来。”
江景公寓顶层。成泽翊拉开床头的抽屉,拿出一块八十年代款的金表。
那个冬日的下午,他最后一次见何若晴……
“泽翊,他始终都是你爸……你千万不要恨他,这样只会让自己不开心,知道吗……”
“我不要!我就是恨他,还有那个坏女人。妈妈,我要一直都陪着我!”小小的泽翊泪流满面地抓着何若晴的手,歇斯底里地哭喊。
“泽翊,”何若晴严肃地看着他:“你是男子汉,不能这么软弱。你这样妈妈不喜欢.。。咳咳……从现在起,何伯伯就是你的亲人了。”
何向南难过地点了点头。
“好——”小泽翊大声抽泣着,努力像男子汉一样拼命点头,“我会听何伯伯的话,我会乖乖的!”何若晴颤抖着搂过泽翊,亲吻着他的额头,良久良久。
“家属请出去,病人需要休息。”护士来催。
“泽翊,你先跟护士阿姨出去吧。向南哥,我有几句话对你说。”
小泽翊恋恋不舍地被护士牵着手离开。何若晴深深凝望,直到再也望不见。
“向南哥。”她拭去眼角的泪,“以后,不要再带泽翊来了,我知道自己的情况。”
“若晴,你不会的!”何向南哽咽着,却说不下去。
“我已经在遗嘱里把自己在成东的股份都留给泽翊。在他成年以前,你就是他的监护人。以后成东的股份卖掉也好,怎么都好,只要泽翊能开心.。。”
“若晴,放心吧……”
“我想让他快乐地长大……向南哥,我想恳求你,千万不要在泽翊面前说寒屿的不好。将来,他才不会对婚姻失去信心。咳咳!”
何向南心疼地上前扶住她,一边拿起水杯:“我知道。若晴,休息会。”
“其实,我不恨寒屿。我对他,恨不起来……”何若晴像是对何向南说,又像是自言自语,随及又是一阵猛咳。
护士再次进来:“家属麻烦离开。”
何若晴紧紧拉住何向南:“……咳咳,向南哥,你也该找个人好好过,别让我担心……”
何向南凝视何若晴,眼前像放电影一样闪过那个美丽高挑的女孩……她恋爱、私奔、悖逆父母、未婚先孕……为爱百般辛苦,最终却凄惨至此。而自己近在咫尺,却始终无法成为她的那个他……
颤巍巍地俯身将她拥入怀中,何向南贴近她的耳畔低语:“若晴,我注定会让你担心了。我会好好照顾泽翊。在我心里,他早就已经是我自己的孩子。”
“向南哥……”一行清泪从她眼角滑落……
江景公寓的卧室里。成泽翊轻轻摩挲着手里的表。
记忆里的成寒屿常常把玩这样的一块表。有好几次,他抱起成泽翊,把金光闪闪的手表拿到他面前,像是告诉他又像是自言自语地笑着:“泽翊,看你妈多傻!我和她去广州进货,她却拿了全部货款买了这块表送我。进货泡汤了,铺子上差点断货……”
但那个晚上,成泽翊却亲眼看见,成寒屿把何若晴推倒在地,腕上的手表也顺着他的力量砸在门上。表壳摔碎,他的手腕也鲜血直流。
“泽翊……”成寒屿伸出手来。泽翊却躲到何若晴的身边,愤恨地瞪着他,他只得无奈地捡起手表甩门而去……
“他始终都是你爸。泽翊,听你妈的话……他有难处……”
从小,何向南总是劝泽翊接受成寒屿,但翻来覆去地只会说一句话:你爸有难处。再细问,就哑口无言。渐渐长大,他从何向南的眼睛里看出来——成寒屿能有什么苦衷?这样违心的话,何伯伯自己都说得太勉强。
有多少次,小小的他半夜惊醒,扑到何向南怀里痛哭……有多少次,从二楼窗口看到成寒屿带着那个女人和孩子送来一些所谓的礼物,然后亲亲热热地离开……
后来,每次他们一来,泽翊就不声不响地把自己关在楼上的房间,一关就是大半天。一个8岁的孩子,这样不哭不闹,反而让何向南很害怕。见泽翊总是不开门,成寒屿渐渐来得越来越少,只是不断往卡里打钱而已。
大学毕业。何向南让泽翊找份简单的工作,快点找个女朋友,过安心的日子。他没有答应。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要在成东立足,不能放弃我妈的心血……
前年,成泽翊去香港出差,无意间在一家收藏店里看到同款手表,下意识就买下来。
“今天,我就送他个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