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力气摔碗,病好的差不多了吧。”
凉凉的话语传来,几名太医对视一眼,齐齐向叶祁云鞠了一躬。
“请叶小姐救救太子殿下。”
叶祁云在心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人又没病,救个毛线。
“你们让我来看看,我来看了;你们让我住下,我也住了。还要做什么?”
叶祁云挑了挑眉,清冽的声音显出点点压迫。几个年轻的小太医偷偷伸手擦了擦汗,悄悄往后退了两步。为首的老太医面色微黑,上前一步。
“太子殿下情绪不稳定,不肯吃药,还望叶小姐可以……可以帮忙喂一下。”
“哦?”
叶祁云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怀中狼崽的背,老太医低着头,眼睛用力闭了一下,
“麻烦叶小姐了。”
说完,老太医径直低着头匆匆离开了房间。几个年轻的太医纷纷跟上。屋子里的丫鬟把刚刚熬好的药递到叶祁云面前。叶祁云瞥了一眼床上“虚弱”的南宫珣,把怀里的狼崽给了身后的小狼,接过药碗向着南宫珣走去。
南宫珣惨白着脸,一脸抗拒。还不等他说什么,一只手扣住他的下颌,稍微一用力,嘴张开一个缝,南宫珣紧接着就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被灌入他的喉咙。
南宫珣被呛了一口,还没开咳,下巴又被用力打上,然后猛地上抬,那些嗓中的药液彻底进了腹中。
叶祁云把药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从小狼手中接回狼崽,淡然地走向门口。南宫珣突然咳起来,半趴在床边,头发凌乱,姿态狼狈。
叶祁云在门口顿了顿,偏头问一边的丫鬟。
“都看清楚了吗?”
小丫鬟怔,在心底暗暗猜测着叶小姐是不是怕皇上知道要杀人灭口。叶祁云继续道,
“以后就这么喂,不用找我了。”
说完,叶祁云跨出门槛,离开了院子。
小丫鬟呆呆地转过身看向黑着一张脸瘫在床上的太子,猛然打了个冷战。
就……这么喂……?
出了房门的叶祁云终于忍不住嘴角的上扬,用力抿着唇生怕笑出声。
回到客房,管家也把她需要的药材给买了回来。
虽然其中部分药材稀有,但叶祁云如今是皇上和太子指定的贵客,他一个小小的管家又岂敢怠慢。但凡京都里有的,无论多少钱他都给买了回来。还好把药单上的药材都凑齐了。
叶祁云自然相信这管家不会做什么手脚,但还是认真检查了一遍,确定无误后呼出一口气,叫小狼去给她找些冰水来,越冷越好。
小狼疑惑,刚想开口问离开的管家就去而复返了。
“叶小姐,琉王殿下来访。”
琉王?!
小狼看向一旁的叶祁云,有些许讶然,再没什么别的情绪。叶祁云起身跟着管家出了房间。
白色净瓶,斜斜地插一株春柳。碧绿的柳叶上带着些许初晨的露珠,映着浅淡的阳光,摇摇欲坠。透过晶莹的凝珠,一身蓝绣白衣的楚琉辞直坐在椅子上,琉璃面华丽温润,手执琉璃玉盏,轻轻吹着表层的茶叶。绕过净瓶,屋子内部坐了一个衣衫狼狈的男人。
男子斜靠着椅背,双腿向前伸着,衣服的下摆凌乱不堪,腰间腰带松垮,两手无力地放在身前。苍白的面容如同涂了粉的戏子,不见丝毫血色。青丝未束,散乱了一肩。
男子张了张嘴,声音仿佛从大地深处传来,嘶哑不已。
“琉王殿下光临,东宫蓬荜生辉。”
叶祁云一进屋就闻见一股浓重的药味,听得南宫珣沙哑的声音,拧着眉看过去。当目光碰上那个狼狈的男子时,她的眉尖挑了挑。
她不过灌了一碗药,不至于吧?
叶祁云耸了耸鼻子,朝着楚琉辞微微颔首示意,
“琉王殿下。”
“嗯。”
楚琉辞亦是回之以一个淡淡的点头。两人都默契地闭了嘴不再多言。叶祁云看着净瓶里的柳叶,楚琉辞光明正大地看着叶祁云。
“咳,咳咳——”
嘶哑的低咳声。一旁的丫鬟大惊失色,连忙端茶递水,替他顺气。仿佛是生怕他这么咳过去。
楚琉辞抢在他之前开口,
“太子身体欠恙,本王便不多打扰了。本王只是来看看未婚妻,太子殿下注意休息,本王与阿云便不打扰了。”
说着,楚琉辞起身向外走去。
“咳咳,咳——咳咳!……”
南宫珣咳得愈发严重,他弯着腰,两只眼紧紧盯着叶祁云,眼中有些许红色的血丝。
叶祁云看他一眼,没有丝毫情绪,也转身离开了屋子。
徐徐清风,素白薄衫。
楚琉辞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个红色的披风,递到了叶祁云面前。叶祁云抬眼探究地看了他一眼,接过,披上。
两人在东宫的小路上缓缓步行,小狼和楚琉辞带来的侍从跟在了两米开外。红衣张扬,白袍素雅,两人的背影和谐如斯,静美如画。
沉默许久,楚琉辞率先打破寂静,
“你想不想修元?”
“我不是天生废材体吗?”
叶祁云的心一动,面上不动声色。她已经从往生镜的那本书里得知了天生废材体的实质,也知晓了修元的方法。只是,那是界世的东西,楚琉辞又是如何得知的?
“天生废材体只是世人给的名字,并非不能修元,只是开始时需要引导才能吸收元气罢了。你若想学,今晚和本王去一个地方。”
“哪里?”
“晚上你就知道了。”
楚琉辞的眼角带着点淡淡的笑意。叶祁云撇撇嘴,不再多问。
“你,打算在东宫住多久?”
楚琉辞斟酌着问出来,说完还不自觉地抿了下唇,视线转向身侧的花儿。
“再住两天吧,怎么了?”
叶祁云语气平静。她想买的东西还有很多,买完再走。楚琉辞的眸子深了深。
“你很担心他?”
“谁?南宫珣?”
叶祁云抬头看向楚琉辞,微微眯眸。楚琉辞不肯与之对视,留给她一个微冷的侧颜。
他不开心。
叶祁云对人的情绪很敏感。但……为什么不开心?
叶祁云皱了下眉,又低下头扶着怀中的狼崽。
“南宫珣没病,他是吃了一种装病的丹药。”
楚琉辞开口。
“哦。”
她知道啊。但楚琉辞和她说这个干什么,怕她心疼南宫珣?
叶祁云垂下的眸子里浮现起星星点点的笑意,璀璨万分。
风声微凉,来去匆忙。
是夜,叶祁云站在屋顶,银色的华光映着她的侧颜。小狼坐在她的脚边,拧眉看着远方。
她为什么要出来等那个楚琉辞?
小狼抿着唇,表情十分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