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背长剑的郑映阳傲然于马上,一路循着凶手的踪迹追查到此地,这凶手极为小心,一路上都避开人群,追踪到此处只有细微的蛛丝马迹可寻,若不是靠绣衣使独门的追踪之术,早就已经跟丢了。
“大人,贼人的踪迹到这就断了。”一人上前拱手道。
郑映阳脸上蒙上一层寒霜,他翻身下马,仔细打量巷子里的事物,这是一条死巷,贼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捕鱼的渔夫是看不见海的,追鹿的猎师是看不见山的。越是奸诈的贼人,留下的踪迹便越是精细隐蔽。郑映阳仔细端详巷子里的一草一木却始终没有一点线索“他是如何做到的不留任何踪迹便离开的?”他心中不禁发问。
“大人,城门的将士说从没见到任何的可疑之人。”
此处靠近庆城东城门,出了东城门向东便是方圆万里的莽莽群山。
“城中的探子呢?”
“也没有特别的发现。”
郑映阳听着手下禀告,面色冷峻如寒铁,杀气渐起,周遭手下被他气势所迫,噤若寒蝉。他从照阳关一路不顾伤势千里追踪凶手到庆城,自己在庆城内的计划如此周密,还是叫凶手从他手心逃跑,他如何不恨。
“谢大人那边如何了?”郑映阳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将心中不觉由生的杀气压下对一旁的手下问道。
“谢大人那边还没传来消息。”
谢舍那边的情况看来也不容乐观。
郑映阳眉关紧锁,若是自己能将凶手抓住,定将二人剥骨抽筋,让他们受尽世上最残忍的苦痛。
就在此时,空中传来一声长唳,正是那一只矛隼。
峰回路转,郑映阳转悲为喜,熊安的矛隼认出凶手的下落。郑映阳昂首口中传来长哨声,天上矛隼似有回应。
凶手影踪出现在谢舍所在的南边,郑映阳连忙率领众人向西赶去,庆城为山城,地形起起伏伏,骏马在路上难以疾驰。郑映阳一刻也不越多等,身子从马上提纵而起,已然窜出十几丈之远,身形在屋顶飞檐间行走如飞,众人转眼间,他便已经消失在楼宇之间。
庆城共有四座城门,其中的南门便名为应华门,安然如山,雄厚方正,垒砌的青砖如同守望长江的壮士,历经千年风雨的侵浊,依旧巍然。
城下四散而立的人们,紧握着冷气森森的刀,身披杀气。
辘辘的马车声从城墙下传来,一匹油光水滑的枣红小马拉着一辆小小的锦车,马车四面被轻柔绚丽的丝绸装裹,雕着百花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轻纱遮挡,使人无法窥视车中的乘客。
刀柄轻敲窗牖,马夫停下车,窗牖打开,露出来的是青春少女的俏丽面容。
“原来是珠珠姑娘,这是要去哪?”搜查之人正是绣花楼中人。玉珠此行便是送曹相安出城,诗诗姑娘已经备好了为曹相安准备的凭印,以应对城门官兵的搜查,而曹相安本人此时便藏于锦车之中。
“是绣花楼的大哥呀!”玉珠故意给车中的曹相安提醒。曹相安完全没预料到这样的情况,守门的官兵怎换成了绣花楼的人,这些人可是见过曹相安的面容,一眼便可认出。曹相安心中疑惑,一个玉盏又不是稀世珍宝,怎会闹到这种地步,但不是因为玉盏又是因为什么。
小玉珠面对出乎意料的情况也有点慌了神:“我......我是去城外赵公子家的诗会。”
“只是玉珠姑娘一人吗?”那人皱眉怀疑道。
“这......是啊......”玉珠慌忙的红了小脸。
那人瞧出玉珠乱了阵脚:“玉珠姑娘麻烦让我检查一下。”
玉珠怎敢让他检查,他一检查车里的曹相安不就露了馅儿么,连忙抬手横在车门前阻止道:“不行,不行。”
那人怎是这么好说话的,一把将玉珠推到一边,抬手间便打开了车门。
完了,完了!玉珠心中惊惶,这曹公子要死了,她紧闭着眼睛不敢看,诗诗姑娘交给她的事这下也搞砸了,回去怎么跟姐姐说呀,姐姐要是知道曹公子惨死又哭了那怎么办啊。
她正慌乱的想着,突然听见那人说话:“姑娘,你是何人?”
玉珠纳闷,哪来的姑娘,睁开眼,看见车厢中正坐着一从未见过的漂亮姑娘,再仔细一看,五官面容竟有点神似曹相安。
曹相安看见傻了眼的玉珠,悄悄给她递了个眼神。
“她是赵公子家的来邀请我家诗诗姑娘的婢女,和我一起回去复命。”玉珠机灵的搭腔道。
果然不愧是玉珠,小小年纪这般伶俐,曹相安心头赞道。
“姑娘是这样么?”那人盯着曹相安问道。曹相安装作矜持的轻轻点点头。
那人朝车内四下打量一番终于退下,楼主谢舍只是向他们下令谨防一少年出城,他向守卫们打了招呼,玉珠登上马车,一路无阻。
待到马车顺着官道已经行远,玉珠抚着胸口长吁一口气:“吓死我了。”说罢她一双大眼睛装作凶狠的瞪着曹相安:“你到底是谁?”
曹相安笑着摇摇头,就知道她有此问:“我就是曹相安,这只是易容之术。”就在刚刚万分危机的关头,他运转真气变回了原本的面貌,他瞧见车内有姑娘的衣裙又赶忙穿上打散头发,终于变成了这般面容。
“我不信。”玉珠惊为天人,扑上前揉捏曹相安的脸:“你再给我变一次,我就信。”
曹相安躲过她:“变什么变,这就是我的原本模样。”曹相安脱下衣裙,箍好头发,终于不用装成女人了。
玉珠抱过衣裙嫌弃道:“谁让你穿我家诗诗姑娘的衣服的,都惹臭了。”
曹相安摇摇头,不再说话。
玉珠就是上赶的性子,见曹相安不理他,闲不了一会功夫便又凑到曹相安身边:“曹公子,你还能变成什么样子,能变成诗诗姑娘的面容么?”
曹相安瞧着玉珠的小脸,笑着正要解释这易容改面之术只能细微改变脸上五官,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肯定是不可能的。
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玉珠问车外的马夫出了什么事,却没有回应,她正要打开车门看情况却被曹相安拦住。
“怎么了?”玉珠回头看曹相安,却发现曹相安面色凝重,如临大敌。
“玉珠!”马车外传来男人的声音,玉珠听到那声音瞪大双目眼中透着惊恐,耳边如听见一声惊雷“轰”的一声,她面色惨白,如同被针扎一样浑身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