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硕振奋地起身端正官帽,提整反着熠熠丝光的领、肩,“啪啪”溜下袖口卖力一叩,铿锵道:“奴才叩谢圣母皇太后恩典,千岁千岁千千岁!”又偏过头窃窃提醒呆愣中的女儿,“云儿,还不快些叩谢太后的恩典!”
云儿硬着头皮跪倒下来,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云儿叩谢圣母皇太后恩典,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兴奋地提裙走了下来,将一双素手收进掌心,愈加细致地端详着云儿的一眉一眼,不住点头,中意地说道:“好,好!做得了咱们科尔沁的王妃,做得了!”
“云儿呀,这往后我见了你可要改口称嫂嫂了呢!”曲兰掩口而笑,与太后一唱一和。
鄂硕心中早就乐得爆开了花,欣慰又赞赏地轻扶女儿的肩,一张脸笑得活脱脱聚成了一对大喜字。不愧是我鄂硕的女儿,识得大体,知道光耀宗族才是头等大事!
包裹在喜悦的气氛中,云儿却无力欢笑,低垂着头,撑着鼻眼中的酸楚,努力挤了挤惨淡的唇角。
看来她与皇帝之间许是皇帝自己多情罢了,也或者是她不愿入宫为妃屈居人下,不管什么理由,总之哀家这块心病算是去了。想到这儿太后长舒一口,提点道:“满蒙联姻是件大事,你嫁过去不仅要侍奉好夫家,也要时时刻刻不忘大清呀!”
云儿一抬眼,听出了太后的弦外之音,突然意识到日后竟还有很多帮皇帝的机会,不觉生出了几分活力,慎重地点下头去。
“鄂硕呀,既然现在咱们果真成了一家人,有件事哀家想请你帮个忙。”
“太后言重了,有何吩咐奴才定当万死不辞!”
“没你说得那么严重。”太后摆摆攥着彩凤绣帕的手,“就是关于东慧那丫头的事。”
只见鄂硕脸色一变,躬下身去没有吭气。
“虽说他父亲犯了谋逆之罪,但几十年来为大清立下的赫赫功绩也是有目共睹,算得上功过参半,如今只剩了这条血脉在世上,孤苦伶仃怪可怜的,哀家有意恢复她的封号指婚给费扬古,向天下子民彰显我皇室的仁德与肚量,免得背上个冷性寡情的名声。当然了,哀家也会给你儿子一个般配的爵位,婚礼的排场一切皆按公主的讲究来,一样也亏不得你,就看你是不是要给我老太婆这个薄面呀?”
太后这一压一赏,明柔暗强,鄂硕心下想,我若不应那不等于得罪了太后?倒不如顺水推舟讨下这个人情,先为儿子争来大好前程,日后要再三妻四妾也是顺理成章。
权衡再三,只见他身子一矮,清楚地回道:“奴才替犬子叩谢太后恩典!”
“哎呀姑姑,这下可是双喜临门呐!”曲兰忍不住欢喜得拍起了手,不知是真庆贺眼前的喜事呢还是庆贺她自己的大获全胜。
云儿也备感安慰地潮了眼眶,念起那二人的一波三折,不胜唏嘘,她认真地看了看慈眉善目的太后,大着胆子请求道:“云儿替弟弟谢谢太后的成全,太后可不可以尽快把这个好消息捎给他们呢?”
“苏穆。”
“奴婢在!”一名穿深色碎花袍的老嬷嬷应道。
“即刻派人到东慧的住处给她报个喜。”太后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苏穆嬷嬷踩着花盆底鞋刚走到屏风前,竟被陡然窜出的皇帝惊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