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十七年的元旦过得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因爱子夭亡不久,云儿又卧病在床,所以皇帝下令取消了今年的元旦大朝庆贺礼,并命宫中概不准张灯结彩,大事庆祝。
到了正月十五元宵佳节,正该是亲人团聚相守的好日子。窗外,圆月高悬,带着一抹淡淡的凄寒,寥寥几颗星斗在周围瑟瑟生辉。
云儿披着被子趴在窗前,出神地望着那一轮明月。她已变得更瘦了,精神好时能在院子里走走,不好时便整日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皇帝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知道,这都是因为四阿哥的死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以致于忧伤成疾,日渐憔悴。
“皇上。”云儿温柔地唤了一声,转头看向搂住她的皇帝,“今晚的夜色多好啊!你看那些星斗。”
“星斗怎么了?”
“臣妾听说天上的一颗星就是地上的一个生命,博穆,查查,余婆婆,阿荞,还有……四阿哥,刚好是五个人。”云儿十分认真地说,然后又指向天空数着,“一,二,三,四,五,刚好也是五颗星。”
皇帝了解地笑了,握住她枯瘦的手道:“是啊,他们都在天上祝福你呢。”
“不,他们都在怨恨臣妾,因为都是臣妾的关系才害了他们。”云儿忽然反手紧紧抓住皇帝,急切而悲痛地说,“皇上,臣妾自知一身罪孽,更不配拥有诸多的龙恩圣宠,所以,即使上天有再多的责罚臣妾也甘愿领受,可是……可是为什么要把责罚应在四阿哥身上,他还那么小,他是无辜的呀!”说着,眼泪就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不止。
“胡说胡说!你哪有什么罪什么孽,是老天错了,老天错了!”皇帝拼命安抚着她,“听着,你现在什么都不要乱想,只安心把身子养好,孩子咱们再生,再生他十个阿哥,十个格格,围着你叫额娘,围着朕叫阿玛,你说好不好?”
云儿愣了一下,用绽满泪花的眸子望着皇帝,凄然道:“皇上,对不起……对不起!臣妾已经……不能再生孩子了!”
原本以为这个噩耗可以暂时瞒住她的,却不想云儿自己已然察觉到了。我可怜的云儿,皇帝一把抱住她,深情道:“没关系的,朕不要孩子了,朕只要你……只要你……”
期盼的春天来了,承乾宫月台前的一株梨树上开满了雪白的花朵,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树下,云儿和查查守在一只小小的火盆边祭奠着,云儿把一直暗暗藏在身边的那双虎头鞋子轻轻投入了火中,喃喃地道:“孩子啊,额娘终于明白了,你知道自己注定不用经历人间的爱恨情仇,坎坷辛苦,所以含笑而来,平静而去,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福气呢?所以额娘不会再牵绊着你了,安心地去吧,去吧……”
清新的风吹过,洁白的花瓣纷纷飘坠,像落雪一般美丽。云儿痴然地站起身,仰望着漫天芳馥。忽然,她感到全身一阵寒噤,有股腥涩涌上喉咙,忙用手去捂,再看眼前,只一条血污模糊的帕子从手中滑落……
“主子!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