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宣布要御驾亲征的消息极大地震惊了外朝内宫,大臣们纷纷谏言拦阻,皇太后、皇后、所有妃嫔,乃至几位太妃,也无一不苦口婆心地劝解,一时倒真是难得的上下齐心,就只为了阻止皇帝亲征!
一半是为了赌气,一半是为了争气,更何况皇帝金口一开,哪有收回的道理?若真收回,岂不皇威尽失,令天下臣民耻笑?因此,皇帝这回的态度异常坚决,就连他最言听计从的皇贵妃的话也无济于事,看来,御驾亲征已势在必行!
鄂硕府内,又是一片愁云惨雾,见到赶来探慰的云儿,瓜尔佳氏还勉强忍了忍激动下跪行礼,却被云儿双手扶起回坐,而东慧,伤心欲断,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节规矩?只哀怨地扑倒云儿怀中,与她抱头痛哭。
哭了好一阵,彼此几番相互安抚,加上众家仆从旁细心劝慰,两人总算稍平复了情绪,来到东慧房中叙话。
姐妹俩坐在床沿上,贴心地握着手。
“云儿,我真的…真的无法相信他已经死了,他身手那么好,又打过那么多次仗,哪一次不是兴高采烈地去,又威风八面地回来呢?可这一回……怎么就出事了呢?怎么就出事了……”东慧说着又泪流不止,云儿这边亦是愁眉泪眼,只不停帮她拭着泪。
在云儿内心,实已自责到了极点,她固执地认为是自己“害”了弟弟,也“害”了全家。
“对了,来报的人不是说没有找到尸首么?那你想,费扬古他会不会还活着?!”东慧那双黯淡迷蒙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光亮,她近乎于哀求地盯着云儿,希望得到她的肯定,然而却又不等云儿回话,兀自继续念叨,“就像上一回,大家也都以为你死了,伤心得不得了,可其实你并没有死呀,现在不是又好端端回来了吗?你们是姐弟,所以费扬古也一定和你一样,没有死,还活着的,对不对,对不对?!”
尽管深知这样的奇迹是何等渺茫,但云儿又怎能忍心打击可怜的东慧?也就只好顺着她的话道:“对,尸首他们是没有发现,所以费扬古很可能还活在这个世上。”
“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所以他会回来,他不会就这样抛下我,抛下小虎子不管的!”兴奋地说着,那张泪水四溢的脸就绽露出欣喜的笑来,可那笑看得云儿好生心痛。
云儿忽然抓紧了她的手,郑重说道:“东慧,你还有小虎子不是吗?所以如果费扬古真的不在了,你也一定要更加勇敢地,坚强地活下去呀!”
东慧和费扬古的儿子小虎子,还不到两岁,刚刚牙牙学语,跚跚学步。孩子这会儿正香甜地睡着,丝毫不知自己很可能已经失去了父亲,懵懂稚儿不晓人间苦痛,也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东慧缓缓看向儿子,温柔地摸摸他粉嘟嘟的小脸,又替他拉了拉丝被。云儿说的对,她已经不再是昔日那个任性妄为的刁蛮郡主了,她是一个母亲,女人虽弱,为母则强。她有责任,有义务照顾、抚养儿子,如果他的父亲真的不在了,她还必须加倍地疼惜他,保护他,给他更多的爱。由此,她总算找到了一些让自己挺下去的理由。
终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时,东慧忽而又想到了一件颇为严重的事,“云儿,我听说九哥哥他要……御驾亲征,可是真的?”
云儿紧敛容颜,凝肃地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不劝他呢?他可是皇帝呀,御驾亲征,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东慧真的不敢再往下说,也不敢再往下想。
“劝解的又何止我一人?诸王贝勒、满朝文武,皇太后、皇后、太妃,无不极力规劝,可皇上他……听不进去呀!”谈及此事,云儿一下又愁锁眉眼,心中又急又无助,“不过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想办法阻止,一定要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