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一缕柔和的光线照到酣睡的脸上,皇帝庸懒地翻了个身,手臂一伸却搭到了空空的床铺,他猛地睁开眼,试着唤了一声:“云儿!”
帐子外面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响动,皇帝略感不安地起身穿衣,边系扣子边向外走,“云儿,云儿!”一转头,忽然发现桌子上用茶杯压着一张纸,他急忙拿了起来,正是云儿的笔迹: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恳请皇上珍重。
云儿敬上
“云儿不要!”皇帝大叫着冲出了房间。
码头的栈道两旁,一支支出水莲叶在习习晨风的吹动下轻轻摇摆,田田地组成一片绿浪,延绵不断地向着湖心铺将开去。在栈道的尽头,停靠着一艘蒲草顶棚的小船,船里坐着七八个准备南下的舟客,其中一个便是云儿。
只见她一身素装,怀抱着小碎花包袱倚在窗边出神。窗外的荷叶上,宿露未晞,一颗颗,一粒粒地盛满昨夜心事。皇上,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谢谢你给了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夜晚,我会将它珍藏在心底,用一生来怀念。
这时,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船夫赤着脚走了进来,招呼道:“下船了下船了,马上要来风雨了,今天出不了船了,大家都下去吧!”
船里的人一听,都陆陆续续地下了船,只有云儿不愿就此离去。
“老伯,今天真的不能开船了吗?”
“姑娘,风雨天行船很危险啊!”
“那请问还有其他可以出行的船吗?”云儿仍不死心地问道。
“呵,姑娘真是说笑了,这种鬼天气谁敢出行呀,除非是不要命了!快回去吧!”船夫收起缆绳,有些不耐烦地打发道。
云儿只好下了船,站在岸边,慨然地望向那蓝天白云,碧水青山,莫非这就是天意?
待转过身去,一个焦急的身影闯入了她的视线,同一时刻,那人也看到了她,立即兴奋地跑过来几步,却又猛地停住了,就在距离她一丈开外的地方站下。
四目相瞩,缱绻万千。
“你终究要走,是吗?”皇帝红了眼眶,哀怨地问道。
云儿紧了下眉眼,泪水就夺眶而出,她再也忍不住跑过去扑进皇帝怀中,呜呜咽咽地说着:“皇上!对不起,对不起……”
“咱们之间哪里有山,哪里有海?分明都没有,不要再离开朕了,求你了!”皇帝努力将她抱得更紧,却还是显得那么无力,又那么无助。
“是。”云儿心酸地回答,“以后纵使万劫不复,云儿也不会再离开皇上,不会再让皇上伤心失望了。”
“和朕回宫去,好吗?”面对几次失而复得的爱人,皇帝已经下定决心要排除万难,光明正大地给她名分,相伴相守,终老一生。
“好,好……”云儿哭着说。
在他们离开杭州之前,再次回到了醉音小筑,这位才气满溢的九公子在“望云楼”中提笔一挥,写下“醉音小筑”四个大字,又将自己的私印按在了一角。
当金霞看到那印章上的署名时,方才恍然大悟,惊得竟连话也说不出了,只知道跪地叩首,直到那一行三人走远,才回过神来,喜出望外地捧着皇帝的墨宝,嘴里直道:“果真是万事不用愁啦!”接着又向着门外尖声高呼一句:“碧瑶,开门迎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