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庄严的大雄宝殿内,佛前青烟袅袅,诵声朗朗,福临跪在两行唱经僧人中间准备接受剃度。
“本主持今日收你为徒,法号‘行痴’,现将为你正式剃度,不容有悔,你可想好?”玉林禅师走到福临身边说道。
“是,弟子早已想好,决不后悔!”福临语气异常坚定,说完便从容地合上了双眼。
小坠子在一旁看得直冒冷汗,怎奈皇帝心意已决,他也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禅师一手握住发辫,一手拿起剪刀,眼见就要绞下去了,忽闻一声,“师父且慢!”只见一名小僧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焦急地大喊道:“师父,不能剃呀,不能剃!”
就在众人发愣的当儿,十几名身覆甲胄的护卫官突然冲进殿内,向着这个一心皈依的佛门新徒跪拜道:“皇上吉祥,万岁万岁万万岁!”接着又听得门外太监高唱:“圣母皇太后驾到!”就见步履匆匆的皇太后在苏穆嬷嬷的搀扶下心急如焚地走到福临面前。
目睹了眼前一幕,玉林禅师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年轻人竟然就是当今圣上,连忙率众位弟子磕头行礼。
看到母亲,福临缓缓起了身,有些惊讶又有些呆滞地问道:“皇额娘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皇帝落魄颓废的模样令太后又是心疼又是气恼,一记耳光毫无预兆地打过去,“啪”的一声,在空寂的殿堂内显得犹为刺耳。
“哀家真是白疼你了!你知不知道,你如此不负责任地离开,造成了多大的动荡,多严重的后果!”
福临好像没有感觉似的转回头来,心灰意冷地说:“皇额娘,请您原谅儿子的不孝,这个皇帝我实在是做不下去了,也没有本事再做下去,他们哪个要争,就让哪个去当好了。”
“就为了一个云儿,祖宗基业,老母妻小,你果真都不要了吗?!你以为这么做是对她好吗?你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你这样弃百姓生死,江山社稷于不顾的行为,只会连累她受到世人的唾骂,成为千夫所指的罪人!”太后痛心疾首地说道。
福临眼中一震,痛苦地拧起了眉毛,但他仍然心意坚决地说道:“总之儿子出家是出定了!”
“好,既然你这么冥顽不化,那哀家就在这儿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等你回心转意,你若还顾念我们母子之情,就知道该怎么做!”太后倍感无奈地走到佛祖面前跪了下来,之后便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俨然要和儿子相争到底的架势。
“皇额娘!”福临进退两难,只好跪对母亲以示请罪。母子俩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肯先行让步。
这时,玉林禅师开口了,“皇上,佛曰:世人皆有佛性,人人皆可成佛,只要圣上心中有佛,无论身在何处都是可以修行参道的,您又何苦执着于一个形式呢?”
皇帝一听,有些着急起来,“师父,您不愿意渡化弟子了么?”
禅师淡然地笑了笑,道:“贫僧有幸渡化皇上,可天下苍生也在等着皇上去渡化他们。”
“请皇上回宫!请皇上回宫!”在玉林禅师的带领下,在场的所有人均伏地而呼,其声动天。
“我答应回去!”福临百般无奈地吐出口,但他立刻又说,“不过有一个条件,也要您必须答应我。”
“什么条件?”太后问。
“朕要在乾清宫内设一禅室,并且每年请玉林禅师进宫讲经说法。”
“好,哀家答应。”太后欣慰地合了一下疲惫的双眼。
福临绝望地爬了起来,踉踉跄跄走到门外,突然抱住血红的廊柱仰天疾呼道:“我本西方一衲子,为何生在帝王家?为何生在帝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