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那几分令她心意慌乱的嘈杂不仅没有由远及近,反而变得越来越远,远得像是到了天边一样。屋子里出奇的安静,只剩下没有规律的心跳声。
“格格,好像没有人进来啊。”柳叶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猫腰小声说道,那样子就像是怕吓着谁似的。
幼萱灰心地长舒一口,僵持的身子松懈下来,十根绞紧了帕子的纤纤玉指也慢慢放开了,原来皇上只是路经外墙的夹道罢了,原来他并不是专程来看我的。
“皇上也真是的,既然路过怎么都不进来看看他的新娘子呢?”柳叶怎么看不出主子的心思?撅了小嘴直替她鸣不平。
“你懂什么,他是皇上,是全天下的主子,有多少军国大事一样一样都在等着他处理呢,所以他一定是太忙了,忙得没有腾出时间到这儿来。”幼萱言之凿凿,一副要让所有人尤其是让自己信服的样子。
“恩,格格说得对,像格格这么体贴的人,等皇上真见了你,不知会有多欢喜呢!”
“别说我今天才刚入宫,就算当今皇后娘娘不也十天半月见不着皇上的面么!”话刚一出口,幼萱忙后悔地用帕子堵了自己的嘴,紧张地四下里寻了寻。这“谨言慎行,小心祸从口出”可是阿玛对她千叮咛万嘱咐的,她出身权臣之族,对深宫里的是非恩怨自是早有所闻。
“柳叶,你听好,这皇宫可不比在家,咱们以后说话做事可都要小心加小心呐!”幼萱拉了柳叶极为郑重地提醒道,紧张得小柳叶一个劲儿地猛点头。
接下来的三天里,幼萱一直是在期盼与失望的不断交替中度过的。
除了每日依例给皇太后、皇后请安之外,她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她的景仁宫里,不是坐在床上绣花,就是拿着本诗书半读半发呆,但凡外头有轿辇经过的响动,她都会不自觉地心上一紧,竖起耳朵仔细辨听,看是不是皇上终于来看自己了,可等来的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失望而已。
黄昏的窗棂蒙上了一层模糊的金晕,窗外,一只觅食的麻雀在光秃秃的枝头打着转。
柳叶轻手轻脚地走过来,为正出神的幼萱披上一件蓝底绣白玉兰的罩披,幼萱依然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些毫无生气的景致,一种很伤感的迷茫充斥着她的内心。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皇上他为什么不来看我?是讨厌我么?还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我这个人的存在?一连串的疑问堵在胸口,可又不敢向太后问起。
许是也觉得这里太过无趣了吧,麻雀拍拍翅膀就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到了第四天,幼萱一大早便梳洗干净,然后系上罩披,抱了一架细腰的古筝就往外走。
“格格,你这是要去那里啊?皇太后不是不准咱们去别的院子串门的吗?”柳叶一边接过筝,一边不解地问道。
“是不许咱们随便串门子,可没说不许出去散步啊?”幼萱说着昂起头展了展肩臂,“我要去花园里走走,活动一下筋骨,再闷在这里,我就要生病了,我的琴也要生病了。”
“格格格格,你等等柳叶呀,我也要去玩嘛!”柳叶抱紧古筝,直追向那兴冲冲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