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花园的最顶端——观星塔。
满是水晶装饰的房间,中间的黑色地板上刻着一个布满符纹的阵图,阵图与水晶的天花板相对应,而星格,她穿着纯白的祭祀长袍跪坐在法阵中央。
随着长长的睫毛颤抖,星格紧闭双眼,她正在祷告。
等到她的双手放下,法阵微光,头顶的群星水晶开始闪耀,闪耀只是片刻,她又再次做出祈祷的动作,这时,她张开嘴,吐出繁复的音调。
随着音调,她的手势开始变化,音调越来越长,也越来越晦涩,似乎这并不是人类的语言。
等到繁复的音律结束,她开始低语,低语的声音环绕整个沙陵,上至星斗,下至深渊。
刹那间,
斗角场上站立的所有人微微颤抖,而那些站在楼台上的战士们颤抖的更是厉害。
星格的话语清晰,传到他们的耳中,顷刻之间,人们疯狂。
星格是这样说的:“国王之子死斗,他杀了星羽杀死了所有背叛者。现在,他将要重复浮斯忒的辉煌。醒来吧,战士们!死斗将会带着你们重返光荣!”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让隐藏在深渊的战士血性复苏。
一瞬间,深渊中的奴隶放下了手中的刻蚀(一种像手套的雕刻器具),抬起头,颤抖着,红眼着,呐喊着。
人群在黑暗中汇聚,他们纷纷爬上阶梯,不忙乱,不拥挤,尽然有序的向上前进。
直到光出现在眼前,又是喊声又是泪珠,等到第一个人踏进沙漠,沙陵深渊的奴隶最终回到了这里。
战心不止,战血不凝。
他们汇聚在沙色石板之地,静静的等待着,他们等待黑王的降临。
终于,死斗漆黑的身影出现,他从月牙空缺的天空飞翔而来。
黑翼扇动,黑色的他在空中慢步,随着走近,黑王的模样变得清晰,黑色的冠,黑色的长袍,黑色的假面,一切都是这样熟悉。
等到死斗临近,他们眼中已经饱含泪水。
那双黑色的眸子望向汇聚的人群,不带着情感的声音响起:“我不是黑王,我只是死斗。”说着死斗伸手摘下了他的面具。
这是一张怎样的脸庞?
棱角分明,很是英俊。眉宇之间透出忧郁,不厚的嘴唇带着邪意,黑色的瞳孔又是锐利,似乎对上它的所有人都会被它伤害。
原本稀稀落落的哭泣声消失了,全场一片寂静,是人们忘记呼吸。
忽然有人说道:“那是国王的孩子啊!他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说着便拥抱旁边的孩子,泪水止不住的流下。
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庞,让战士一个又一个的低下了头,为了不让泪水落下,他们选择模糊视线。
没有一个孩子吵闹,因为他们体内流淌着战士的血液。心脏跳动,血脉膨胀,他们明白,这就是他们的黑王。
死斗看着悲伤的人们开始言语:
“我将带领你们统治这片沙漠,我也会带领战士们粉碎周边的王国,我为复仇而来,我可以办成所有黑色的事业。”
死斗说着,他的声音慢慢轻了下去,洪亮的声音又突然响起:
“但我无法重现王国的荣耀,王国是你们的,它永远在你们手中,如果你们愿意创造,浮斯忒永远都能够再现!”死斗的声音又渐渐低沉。
人们的心情随之寂静。
“我是为杀戮而来,又为杀戮而去。我需要战士的心,战士的刃,直到你们的心与利刃随着征战死去,你们永远都无法停止杀戮。”
“到了那个时候,你们也已经不再是人,而我会带着你们去一个新的世界,在那里,你们会得到新生,你们将用你们的双手在那里建造一个新的王国。”
“我的战士们,拿起战矛,让我们周围的敌人闻风丧胆,我们是强大的战士,跟我一起接受向死而生、向生而死的命运!”
泪水已经流尽,新的黑王已经到来,死斗手中举起黑矛。
吼声直冲云霄:“战!”
一瞬间,战士们举起战矛,整齐的战吼声响起:“战!战!战!”
他们选择与王同生共死,因为他们是沙陵深渊的战士,是浮斯忒的战士,是最强大的战士。
死斗看向人群,心中的复仇之火燃烧的剧烈,黑色长袍甩过,漆黑消失在了原地。
在这里只有战士们满腔怒火的战吼声没有停止,他们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黎明。
短短几天,周围的王国已经知道了浮斯忒人民爬出深渊的消息。
沙漠与沼泽交界—米尼苏达,山岭与雪山的交界—紫诺沃,雪山脚下冰国—卡乌苏,他们开始汇合,但结果并不理想,因为他们不再贫困,二十多年的掠夺与积累,让他们有了兵力与财富,他们自信了也高傲了。
至于为什么?
是他们与宰相星宿将洛奈的兽族大军驱赶到了那时最强大的浮斯忒。
他们偷走了死兽的希望——洛萨,偷渡到了浮斯忒,随后原本生活在沼泽旁的战兽被引动,从小小的沙漠走出,他们冲向了浮斯忒。
至于结果,只是那可悲的死亡与黄沙。
三个国家,他们深知浮斯忒的强大。但他们依然认为,要让那些奴隶真正崛起,那也起码是几十年之后。没有武器、没有经济、没有任何资源的浮斯忒,他们很是放心。
再者而言,即便那些奴隶变得强大了,联军依然可以围剿他们。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过去的时代已经过去,当来自深渊的战士接受黑暗的命运。只为复仇而来,向生而死,向死而生,那又会多么恐怖。
只有兵临城下之时,他们才会后悔。
当天,死斗再次召集了所有拥有死亡之力的战士,只是了了无几十余人。
战士们坐在朴素的会议室,死斗站在他们面前,等到人员到齐,死斗开始言语:“我有一个让你们变得更加强大的机会。”话只说了半句,死斗便看着他们的神情。
近二十位战士,他们表情各异。
一个战士问道:“将军,是什么机会?”
死斗抬头,望了望所有战士,所有战士也已经望向死斗。
“你们拥有死亡之力。”听不出情感的声音响起,“那你们知道,死亡之力的运用吗?”
一个战士双臂符纹涌动漆黑,接着漆黑变成了一把武器。
死斗看着漆黑的战矛,点了点头,“很不错。”话音刚落,死斗背后出现了一对漆黑的翅膀,问道:“你们可以达到这样吗?”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战士们全部都死死的盯着死斗身后的黑翼,无论看到多少次,这力量依旧让他们羡慕。
死斗看到了战士们的表情,这时他意料之中的模样。
无情的声音响起:“现在有一个可以让你们变得更加强大的机会,可能死去,可能再也不会死去,但这也只是一次试验。”
死斗再一次看了看所有人的表情,刚刚想要说出下一句话。
“我愿意。”这里最为年迈的战士没有任何犹豫。
“告诉我你的名字。”死斗的黑瞳注视。
“格雷。”魁梧的战士自信的说道。
“格雷,走到我的面前。”死斗说着,格雷已经站起。
走到死斗面前,可以看清战士的模样,年迈的脸庞,露出的双臂上满是伤痕,身上的肌肉线条能感觉到他的力量。
“你喜欢什么动物?”
“狮子,这是浮斯忒的象征。”格雷毫不犹豫的说道。
“很好!等下……不要说话。”
格雷紧闭嘴巴,注视着死斗。
死斗伸出手,触摸格雷的额头,而另一只手触摸胸前的符号锁链,即刻,他们化作漆黑消失在了这里。
两人来到冥界——黑白灰的世界。
格雷微微一愣,倒吸一口凉气却是发不出声,这让他更加惊讶。
死斗看着格雷,格雷对他点了点头,而死斗打了一个跟着他走的手势。
两人向着狮群走去。
格雷跟在死斗身后,很是安静。
直到荒原的狮群出现在眼前,死斗注视他们,狮群也看到了死斗,漆黑白纹的狮群,他们很快向着死斗聚集。
死斗看了一眼身后的格雷。
格雷脸上写满了惊讶,黑色的眸子中还带有一种喜悦,因为早在几十年前,随着草原变做沙漠,原本生活在草原的狮子已经全部消失。
死斗对着狮群招了招手,一只强壮的黑狮走了出来,黑狮注视死斗,而死斗也在注视黑狮。
这时死斗看向格雷,对着格雷做了一个手势,接着又对格雷点了点头,再朝着黑狮做了一个手势。
格雷瞬间就明白了死斗的意思,走到黑狮面前,黑狮与格雷注视,无形的气场在这里环绕。
许久之后,格雷伸手触摸了黑狮,这是属于浮斯忒战士的自信。
狮王凝视格雷,杀心通明。
但是,很快杀意消散,因为他感受到了格雷的心,一颗战士的心。当心的声音传递,黑狮化作一道黑光涌向格雷的身躯。
一瞬间,格雷痛苦,身上漆黑不断涌动,还有鲜血渗出,一道道的裂缝随着黑色符纹蔓延,格雷双眼流露漆黑,仰头咆哮,只是无声。
而格雷的身躯已经开始变化,在漆黑之中,下身开始变成狮身,只是片刻,他就化作成了狮身人面的模样。
再看格雷,黑发飘逸,脸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狰狞兽面具,上身布满黑色符纹,符纹蔓延至下身,化作苍白的纹路。
这时的格雷已经回神,他想要舒展身体,忽然一阵眩晕,世界变得模糊。
再次睁眼,格雷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只是身体上已经布满黑色的纹路,伴随着纹路,死亡的黑雾弥漫在身体周围。
旁边是死斗与其他战士,他们在这里等候已久,终于等到了格雷的苏醒。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死斗眸子难得的透出期待。
格雷瞬间起身,对着死斗行了一礼,自信道:“我感觉很好,从没感觉这么好过。”在原地迈了两步,下一刻化身狮身人面,舒展了一下身体,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无所不能。
刚刚想要开口,又是一阵眩晕,格雷再次倒下,庞大的身躯缓缓缩回人形。
很快格雷就再次醒来,身上已经披着死斗的长袍,这里就他们两人。
死斗坐在空荡的会议桌前,黑色面具之下不带着情感的声音传出:“回去之后,多多训练,你已经变得强大。”
“是!”
格雷行了一个礼,即刻就离开这里。走在大道上,透过水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变得年轻,身上的伤痕消失,全身充满力量,随着舒展肌肉,黑色的死亡之力渐渐扩散。
一瞬间,格雷对这个新的黑王产生了好奇,而在好奇之后,是尊敬与信仰。
死斗透过布满符纹的黑色纱窗,看着大道之上的格雷,假面之下的薄唇微笑,眼中燃着漆黑,那是复仇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