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祝安给王越打去了电话，说要商讨一下制作细节。
王越街道祝安的电话有些意外，尤其是当他听到祝安的来意后，更是惊讶。
先前的两部电影以及一部电视剧，祝安都是将剧本交给王越后便再也没有管过，而且在王越的印象中，祝安真的是一个很称职的甩手掌柜。
怎么这一次居然转性了？
不过祝安有意参与，王越还是很高兴的，总是一个人统筹全局是件很辛苦的事情。
以前也不是没有想过让祝安到片场监督，却是被祝安以年级小、学业为重等理由婉拒了。
对了，祝安现在已经成年了吧？
自以为想通了关节的王越很是高兴。
尚仁国庆的时候偶要回老家，问起祝安国庆要做什么的时候吗，祝安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算了一下时间，回老家也不会耽误多少天，于是尚仁便邀请祝安到自己家里做客，说自己的妈妈很早就想见祝安了。
面对尚仁的好意，祝安没有拒绝，开始思考自己去的时候要带什么礼物。
“我们家什么都不缺，不过我爸跟我爷爷都喜欢古董字画什么的，但这些东西水深得很，真货不便宜，高价又容易买到假货。”
“就算你空手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我家有些传统，但有些地方还是很开明的。”
尚仁安慰道，对于祝安上门带礼物这件事，丝毫不在乎，比起这些乱七八糟的老套环节，他更看重与祝安只见的感情。
关乎礼节，祝安并不想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摇了摇头。
见祝安执意如此，尚仁也很是无奈。
“舟川有没有古玩街之类的？”
“你还真打算搞这些东西啊？”尚仁很是无语，面对执拗的祝安，有些后悔说出了实情。
“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捡漏嘞。”祝安笑呵呵地说道。
实际上，祝安的运气一向不怎么好。
看了眼账户余额，贵重的买不起，小一点的倒是可以。
最后尚仁还是没有告诉祝安古玩街在哪，试图就此打消祝安购置礼物的念头，但祝安却是在旅游书册里找到了一处在舟川很有名的古玩街。
无奈，尚仁只好跟着祝安一同前往，正好自己要回老家，也就顺便买一件差不多的送给爷爷。
祝安开着车，来到了旅游指南所指的古玩街。
停车位有些紧张，无奈，祝安只得找了一个既不违章又不不是标准停车位的空位停好。
古玩街位于舟川市第六大道，三条街道的规模。
有路边摆摊的，也有专门的古董店。
每年给爷爷祝寿的时候，尚仁的父亲尚云义总是会带着儿子来这边转转，于此，尚仁回到比起路边摊，古董店的水才是真的深，里面的东西也不是一般人能消费起的。
于是尚仁拉着祝安在道路两边的摊子上闲逛，丝毫没有迈进古董店的意思。
很安静，没有人吆喝，就连买卖两家讨价还价的声音也都不高昂。
尚仁有些兴致缺缺，百无聊赖地四处打量，偶尔也会盯着稍微感兴趣的物件看两眼，但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五秒。
有几个摊主倒是笑着打招呼，尚仁也仅仅是点头示意，并没有上前叙旧的打算。
“随便买两件得了，用不着费劲。”尚仁嘟囔道，他对这种地方实在是没什么好感，说不上讨厌，但也不怎么喜欢。
指不定看上的东西就是坟里刨出来的，想着就有些寒毛直竖，浑身不自在。
说实在的，真家伙哪一件不是从坟墓里发掘的？
祝安只是笑了笑，倒也没怎么逛，走了没几步，便停了下来。
眼前的摊子比起周围的那些倒是寒酸太多，无论是规模还是种类，都没有其他摊子的十分之一：约莫两平米不到的面积，只在地上铺了一层红色的毯子，朝上的一面有着细碎的绒毛看不出材质，边上有一个斜放着的付款码。
大大小小不过三十件：画轴、手串、玉牌、生锈的盒子、巴掌大小的玉佛······
摊主可能是整条街最年轻的摊主了，眉清目秀的，身上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灰色道袍，头顶扎着一个发髻，脚上蹬着一双不知名品牌的运动服。
要是抱着一个拂尘，倒也像个小道士。
祝安心想，有些想笑。
尚仁也有些疑惑，这条街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摆摊的，有讲究也有规矩。一般来说，这么年轻也有出来摆摊的，单绝对不可能是在这个位置，除非你有靠山。
祝安停下来的时候，小摊主双手怀揣，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但是祝安知道，这少年并不是在睡觉，眼睛也仅仅是微微眯起，留有缝隙正打量着自己与尚仁。
“我能摸摸吗？”祝安弯腰指着一块玉牌问道。
小摊主点了点头。
祝安摘下双手的手套，蹲下身将玉牌捧在手心，很是小心。
不止玉牌，祝安几乎将三十多件物品摸了个遍。
“这玉牌，多少钱？”
祝安笑着出声问道，说着，重新戴上了手套。
尚仁愣住了。
小摊主睁开眼睛，也是呆了一下，这么直接的客人倒是少见。
毕竟没什么经验，祝安也就没有遮掩，选择了开门见山。
尚仁扯了扯祝安的衣襟，就算他的眼光再怎么不到家，也看得出来这玉牌的成色不怎么样。
祝安没有理会尚仁的动作，看着小摊主的眼睛。
“一千。”
小摊主抬手竖起左手食指，声音沙哑，应该是在变声期。
尚仁轻咳一声，忍不住说道：“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闻言小摊主的神色变幻了一下，有些紧张。
从早上开张到现在，眼前两人可是唯一停下来的。
换做别的大人，根本看都不看这里一眼。
“我心里有数。”祝安歪头冲着尚仁小声笑道。
看着你这个样子我心里没数啊。
尚仁恨不得拉着祝安转身离开这个鬼地方。
“实惠点，四百。”
祝安依旧在笑，却是很真诚。
尚仁心里震了一下，原以为祝安会乖乖掏钱。
小摊主面色一变，再次抬起左手，这一次她张开了五指。
“四百五，你要是点头，这些我都要了。”
说着，祝安掏出了手机，扫了付款码。
还有这么砍价的？
尚仁此时的心情就跟过山车一样，这才刚刚松了一口气，心又马上提了起来。
这是要搞哪样？几句话没说完，怎么还包圆了？
“好，承蒙，一共五万。”
祝安干脆利落地输入数额接着付款。
小摊主笑了，就连一旁关注这边的其他摊主见状也乐了。
这些东西加起来顶了天也就一千块，而这白发少年居然掏了五万块，啧啧，还真是人傻钱多。
尚仁还没有回过神来，祝安就已经付完了钱，看着催着小摊主打包的祝安，他已经没了在逛下去的想法。
现在只想拉着祝安离开，免得再撒钱。
小摊主也没吝啬，弯腰收起了付款码，对角捏着红布，双手一提将三十多件小东西直接兜了起来，递给了祝安。
祝安接过，转身抬脚离开。
小摊主跟着起身，拎起屁股下面的小板凳背在身后，先是小河跟旁边的摊主笑着道别，然后学着大人的模样，稍稍收敛了一下笑意，高高兴兴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知识还没等离开固东街，小摊主远远地就看到一个迎面走来的身影，当即面色一变，四下看去，想要避开。
却还是被发现了。
“死丫头，我那玉佛呢？手串呢？玉镯呢？”
来人年级在六十岁上下，头发花白杂乱无章，发髻歪歪斜斜的，口鼻间胡子垂到胸口，油腻且厚重，一身灰色打了补丁的道袍，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倒也有些飘逸之感。
小摊主小嘴一撅，自知躲不掉，干脆脖子一梗，丝毫不惧道：“买了！”
老道士胡子一抖，扬起手作势要打，但看着孙女楚楚可怜的小表情，却怎么也下不去手，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口老痰，颤抖着声音问道：“卖了——多少？”
“五万！”
小摊主张开五指，有些得意。
在她眼里，自己能将那些不值钱的玩意卖出五万的价格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听着这个价格，老道士万念俱灰，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顿时烟消云散。
好半晌，老道士无力道：“我的小姑奶奶，你知道手串值多少钱吗？”
小摊主愣了一下，听老头子的意思，手串很值钱？
“我怎么知道。”小摊主伸直了脖子，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就算再加四个零都有人抢着要。”
“个、十、百、千、万······”小摊主掰着手指认真数了数，顿时气势一泄，回身望向古玩街，要不要把那个小哥哥找回来？
“那，那玉佛——”
“都说了五万，五万，一共卖了五万！”小摊主尖叫道。
“嘶——呃！”
老道士闻言眼睛一翻，直挺挺地向后仰倒。
顿时，街道变得嘈杂起来，就连古玩街的摊主们也望向这边来，有的甚至已经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爷爷——爷爷——”小摊主急了，眼泪顿时冒了出来。
她哭九成是因为自己将价值连城的宝物便宜卖了，另外已成则是担心自己的爷爷能不能活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