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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旧事不曾黯 来者人亦狂 上

四兄弟各自修炼,都是天资绝艳之流,修炼速度一日千里,各自闯出一片绚烂的天空。

尤其是钟吕和关沧海由于常常出现在大众视野里,每次出手都带来无比的震动。慢慢已经列入五洲十大高手之列。而江牧野很少参与俗世之争,除了偶尔为家族出面办事,其余时间都闭门修炼,钟吕等知道他的性格,即使遇到麻烦也很少跟老三打招呼。以他修炼的勤奋,身手当不在关沧海之下。而董海川随着游历见识更加非凡,终于创研出一套适合自己的修炼功法“飞云诀”。俨然奔着一派宗师去了。

三十年前兄弟几人再次聚会的时候,江牧野突然告诉大伙自己修炼中出现了瓶颈,也要出去游历一番。玄功修炼过程中出去历练再正常不过,可钟吕三人没想到的是,江牧野一去了无音讯。开始几年大家不以为意,过了几年感觉不对,如果不是江家的感应灵牌无恙,还以为他历练中出了意外。于是几人四处寻找打探,没有任何实质信息。三十年过去,兄弟三人知道江牧野可能遇见了大麻烦,好在性命无忧,还算安慰。

不想三十年后,再次相见,竟是站在对立一面。关沧海虽然是钟吕唤来,一则暗夜终归是杀手组织,二来天下谁人不知霍侯爷对王朝的重要性!于情于理,关沧海都责无旁贷站在钟吕的立场。

关沧海一声三哥唤起三十多年前的记忆,即使身为暗夜座上宾的江牧野都为之动容,一幕幕共同战斗和欢聚的画面鲜明如同昨天。

钟吕更是从悲愤转为黯然。三十年的牵挂,三十年的思念登时涌了上来。钟吕深沉但绝谈不上冷漠,身为几人中最长者,早就把几人当做自己的弟弟。谁能无过?即使牧野加入过暗夜又何妨?刺杀侯爷固然是大罪,好在没有得手。对于修真者这也算不得什么,世俗律法终归对修真者约束有限,以侯爷之度量,断不会纠结此事。

想到此心中略宽,同样以期待的目光看向老三。

江牧野心中那真是波涛翻滚,五味杂陈。一边是兄弟情,一边是不得不完成的许诺。

江牧野终归不是优柔寡断之辈,沉吟片刻后,执剑为礼。说道:“钟门主,关门主,别来无恙。关门主以诚相待,不胜感激。昨日之日不可留,世事变化莫测,非你我能左右。既然领下任务,身死何妨?如能在二位手中殒命,幸甚至哉。”说罢,仗剑而立,神色凛然。

几句话如同扎在钟吕和关沧海心头上。钟吕还好,关沧海那性格可就绷不住了,仓啷啷亮出宝剑指向昔日的三哥:“好一句幸甚至哉,三哥,兄弟我想了你三十余年,盼了你三十余年,就盼来你一句幸甚至哉!想来三哥三十余载际遇非凡,修得仙功正果,我们兄弟早已不在眼中。好好好,兄弟我就来和三哥比划比划,看看我这三哥如何了得,”当真是又气又急,好像又回到当年在几个哥哥面前的模样。

江牧野恍若未闻,仍然面沉似水。钟吕一见心中默念罢了,牧野真的回不来了,看来今日一战在所难免。

眼看双方即将再起刀兵。一声长啸倏忽而至,江牧野和七杀身边突显俩个身影。七杀见了大喜慌忙施礼:“大天尊,三天尊!”来人正是暗夜组织现任大天尊和三天尊。

大天尊,身材高大挺拔,一身金色的锦袍,俩只眼睛在黑色面罩映衬下闪出精光。而三天尊则身材面条,体态轻盈,竟是个女的,脸上红纱遮面,即使朦胧也能感觉定是容颜较好。

毕竟是名震天下暗夜组织的天尊,他们的出现让原本就紧张的空气几乎凝固。

已经准备动手的关沧海收住剑气,和钟吕一起看向对方这俩位赫赫有名的天尊。

这边七杀见礼后,心中惊喜之余也有点揣揣,暗自琢磨,大天尊和三天尊多久没有出手了,而且是同时出现,他们是料到对方必有高人?还是对我俩不放心,才亲自出马?再一想,多年杀手经验告诉自己,这事有点不妙。大天尊是暗夜绝对的底牌,即使这次任务由于天尊到来而完成,恐怕也不是好事。如果胜了钟吕、关沧海,也不可能全身而退。这个层次高手虽然也有差别,但真想保命或者逃走,对方也很难击杀成功。那样即使完成任务,暗夜也算彻底暴露。这对暗夜来说意味着什么?

现在的形式很微妙,霍侯爷这边钟吕、关沧海、向啸天三位与对方大尊主、三尊主及江牧野可谓势均力敌,互相牵制。七杀与侯爷等对战不落下风。但如果双方混战,那结果就不好说了,变数太多,虽然一对一双方任谁都没十足把握完胜对手,可混战如果真拼尽全力,就有可能出现不可控制的局面。

钟吕没有说话,大天尊似乎也在犹豫。这一战牵涉太大。

永夜与江牧野密语了几句,转头看向侯爷:“霍侯爷,本尊有礼了。”霍侯爷也无数次同其他势力打过交道,身边也不缺高手相伴,自然以该有的礼数对待:“侯某戎马苁蓉,无意徒惹纷争,本无伤人心,人有诛我意。素闻三位天尊大名,今日得见其二也算安慰。或传几位从不与王朝军旅为敌,今为侯某破例,当真荣幸之至啊!”

永夜心中暗叹:“不愧是霍君集,这埋汰人也挺狠。”永夜干笑几声,又说到:“某等不比侯爷荣耀,无奈夜下生活,拿人钱财,与人便利。每日胆战心惊,夜不能寐。侯爷天之骄子,国之栋梁,威震八方,自是不能体会某等睡卧刀头,流血自舐的苦涩。侯爷为国为民披肝沥胆,某等不敢不敬。今犯侯爷虎威,即便得逞,他日恐遭天谴。某再无逆天之意,但请侯爷方便则个,还回夭夜,某等自去。犯下如此重罪,回去遣散自家兄弟,某亦逃亡天涯,不知侯爷许否?”

暗夜真的要放弃任务!虽然江牧野刚才也曾提过相同的条件,但此时永夜提出还是非常意外。钟吕心中不禁多了一层疑云,夭夜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保全她比杀害侯爷此等任务还重要?可如今侯爷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夭夜之事十之八九与那雇主有关,恐怕关联不小。

钟吕转头与侯爷密语几声,霍侯爷当然知道厉害关系,现在如果仍然坚持双方必然一战,若果己方有所损伤悔之不及。侯爷征战多年,自不知害怕二字,但也知道死得其所。即使夭夜身上多少秘密,也不及己方安全无恙更重要。

一触即发的大战以如此方式结束,所有人都出乎意料,而又是最能让双方接受的结果。试想如若大战爆发,有谁能全身而退?即使有幸残存,双方结下如此大仇,又有多少人多少势力卷进来。

也许这意外的才是最好的结果。

夭夜、龙四等人包括另俩位杀手的尸体都被大天尊他们带回去。关沧海还想拦住江牧野问个清楚,被钟吕阻止。

几人在原地商议,关、向二人也觉察那永夜如此做法太过蹊跷。

向啸尘见到钟吕这位七星门前任门主自是心中大喜,边汇报这些年来七星门的变化,边讨教了许多本门功夫的修炼问题。

最为兴奋的当然是春生,这几天跟随侯爷等人一路走来,霍侯爷、钟先生所作所为展现出的家国观念,面对问题时的从容果敢对春生来说如同进入另一片天地,另一个境界。而那些惊心动魄的战斗,神乎其技的玄功身法超出春生的想像极限。在震撼之余更加充满向往。能像侯爷一样胸怀天下建功立业,如钟先生那样身怀绝技快意恩仇,包括大天尊永夜那样的傲然霸道,哪一种都令春生心驰神往。

阿爹讲述无数英雄豪杰的故事,私塾先生也曾讲述先贤留下的壮烈传奇,如今让人热血沸腾的故事就发生在自己眼前,这些过去只能想像的情节刚刚经过,那些宛若神明的高手就在自己身边。

这种冲击对春生的影响无以复加。另一种人生从此开始。这是他走向五洲大陆的起点,这起点线上有霍侯爷,有钟吕,有关沧海还有退走的大天尊、江牧野。

从遇见白色巨狼开始,春生的世界不一样了。

侯爷府中,老侯爷、南越王等正坐在后花园厅中饮茶闲聊。文印和北境王袁啸杰互相拆台,这一文一武扯西拉东没个正形。北境王被文印给挤兑的吹胡子瞪眼,差点没掀桌子。一时口误被文印抓住把柄,让口才本就极佳的文印这通埋汰,挣得脸红的跟烙铁烙过似的,急的他就要动手,文印偏不怕吓唬,嘴里那叫个损:“看看,说什么了的,就说你们北境野蛮吧,堂堂统帅讲理不过就要打人,咋滴,学泼妇啊说不过开挠。还装文化人,还作诗,哎!苍海横流方英雄能本色,讲理不过,撒泼耍赖北境候!”

北境王近来听属下讲了一首吟雪的诗,就把其中俩句“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念了出来,惹的众人大笑,北境王沾沾自喜,还觉得效果不错。文印性子直,平时跟北境王一见面就打嘴炮。当然不肯放过,于是俩人争执起来,凭添了几许快乐。

其他几人正假意拉架,管家进来报告有客人到,几人才各自安静。管家见过几位当世人杰,小心禀告道:“各位老爷,侯爷,安光求见。”几人异口同声“谁?”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管家无奈再次禀告:“是上柱国安光求见。小的已经安排在会客厅等候。”

几人皆感到诧异。安光近几年官运亨通,从都统连升至上柱国,加上是储君的泰山丈人,对圣皇是曲意逢迎,投其所好,圣皇身边好几个炼金术士都是安光给推荐的。对下是骄横跋扈,打压异己。这正是此次众人联合上表要讨伐的最重要对手。他在这节骨眼造访,所为何来?

老侯爷虽然不想见这个当朝权贵,但安光毕竟是上柱国身份,今郑重拜见,总不能失了礼数。

侯爷让其他几位在厅中坐着,自己跟随管家去客厅见安光。

安光正在欣赏墙上一副山水,见侯爷忙笑脸相迎,双方互为礼节后,管家奉茶出客厅在门外候着。

侯爷直接了当:“不知哪阵香风,把安大人吹了来?”安光公谨答曰:“多日不见,挂念侯爷,特登门求见,侯爷身康体健,安某甚是安慰,此侯爷福份,朝堂幸事。”侯爷爽朗一笑:“安大人挂念,不敢当啊。当今圣皇人治天下,共享太平。又有安大人尽心辅佐,圣皇无忧,每天修养身体,正因如此,吾等无有琐事烦神,得以赋闲修养,此皆安大人之功也!”

侯爷从心底厌烦安光,说话也不隐晦,直接就说安光献媚圣皇,致使圣皇醉心长寿,痴迷仙药灵丹,荒废朝政,让安光之辈得以专权。这真算得当面打脸。

安光当然明白侯爷的挖苦,知道侯爷秉性素来如此,并不恼怒。仍然一脸笑容:“侯爷取笑了,安某不才,只圣皇身边一奴仆而,所做所为但求圣皇欢颜。侯爷方是国家栋梁,侯爷府上数代贤良,文有治国之士,武有安邦之才,当真天下,论德赏功,侯爷当执牛耳者。有侯爷与君集王朝得威慑宇内之势,不如此,安某等不知何处着落,况论伴驾朝堂。”

一顶高帽子扣在侯爷头上,说的倒也是事实,侯爷倒也不好直言其口是心非。侯爷言道:“柱国过誉了,国之安泰皆戍边几十万将士马革裹尸血饮征袍之功也,侯某等怎敢贪天之功厚颜而享?柱国为圣皇殚精竭虑,日理万机,今日登门,只为几句谬赞乎?”等于直接告诉安光,侯某不吃你那套,有啥阴谋直接整,有屁快放,无屁就滚。

安光见侯爷直奔主题,也收回谄媚之色,调整坐姿,正色言道:“侯爷快人快语,安某自当肺腑而言,不当处,忘侯爷海涵。当今宇内升平,国富民殷。安某虽不才,也知久安生患、盛极必衰之理。为臣者当食君禄分君忧,不可为国势兴隆而沾沾自喜。侯爷等以无谓之心,无我奉献更有无数将士抛洒热血换来疆土无恙。圣皇勤勉,贤臣戮力,精诚合作,致王朝政通,民众富足。此千里起于硅步,历代圣主英明君臣和睦之功也。当此之势,虽边关宁静,但外敌窥探我朝非旦夕岁月,虽朝堂宁静,但激流暗涌。皆为王朝之忧也。你我同伴圣君多年,虽政见不同时有冲突,但忠君之心可见日月!”

安光自觉语调激扬,平平心气继续说到:“今造访侯爷似乎突然,思之久矣。几番迟疑,方敢觐见。王朝平静数百年,虽然偶有战事,或有纷争,大势使然终无波澜。万里无波澜之舟,容易河沟里翻覆,高位万里青云者,如下坠千钧难留。王朝兴,君臣协力之功,王朝弱,君臣嫌隙使然。今以卑微之躯谏言侯爷,安某纵有疾,只为内己患,图愈之,有圣皇操刀,即使烂肉必除之。与侯爷意气之争,方生彳亍,此为重疾,不除恐殃及根本。每思及懊悔不已,寝食难安,一番肺腑如鲠在喉,如今对侯爷坦露,老怀畅快。话已至此,不甚惶恐,凭君决断,竖耳恭听。”

侯爷听罢,心中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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