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绡依旧在盛华音乐厅紧锣密鼓地排演着节目,几个人每天都心不在焉,但是又都做不了什么,因为日本人看守非常严密,沈绡他们几个根本转移不了编钟,沈绡每天都心急如焚,一天天地消瘦了下去。
夜晚,沈绡在日本人的押送下回到盛华音乐厅旁边的小宾馆,她呆呆坐在孤灯下,心急如焚......
忽然,外边有个人影闪了一下,窗户被从外边轻轻地推开了,进来一个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站在地上,直直地向她望过来,他黑瘦的面庞棱角分明,在夜色中,帅得光芒四射。他望向他,片刻也没有眨眼,就那么一直一直盯着,眼神满含怨愤,却明亮闪烁。
“杜岳岭!你——”
“你怎么进来的?”
“.......”
他并不说话,还是盯着她,她也看向他,但是他那灼热的目光会把自己灼痛,于是她转动目光到两边,望了一番。
“啊——你怎么进来的?”她再次发问。
他从胸口掏出一个东西,是一个大大的烤芋头,用纸包着,还冒着热气。
“你刚才不是看见了吗?“他指指窗户,”吃吧。”
“我不吃——”嘴里说着,但是烤芋头挑战着她的味觉极限,嗅着那浓浓的香气,她的嘴里瞬间充溢着满满的口水。
烤芋头,自己的最爱,记得生病在杜公馆住的时候,喝了各种补汤,还是抑制不住对烤芋头的馋,总是让灵儿到外边去买一个,然后偷偷吃。
他怎么知道的?
“吃吧,那时候就是我让灵儿出去买的。”
“奥——你也吃!”咽了下口水,终于忍不住,要咬的时候,他直直盯着她,盯着她手中的芋头,于是,她掰开,给他半个。
他却回转身,一跃,跳上窗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他怎么知道自己爱吃芋头?他来干什么?
趴在窗台上,她什么也看不到,只看到茫茫夜色。
.......
第二天夜晚,窗户又开了,杜岳岭又来了,一样的表情,一样的芋头。他翻身跳窗要走的时候,她拉住他。
“你以后不要来了......”
杜少心内刺痛:“为什么?”
“我不值得你这样。”她幽幽怨怨的眼神,抗拒的表情。
“你有没有一丁点喜欢我?”他下了一番决心,问。
“没有。”她从来都是这样,看都不看自己,哪怕吓唬她,她也只是求自己,如今她还是这样的表情。
于是,他问:“你曾经有没有一点点的喜欢我?”
他想起就在那天,就在骑马那天,他嗅到她发间散发的茉莉花香的时候,他就已经爱上了她,他把她抱在马上,她软软的,如一只让人爱怜的小猫一般,他就突然好想保护她。
直到第二天,副官放了她,她突然离开,自己对着她离去的背影张望了很久很久。
“杜少,这里有一个犯人留下的东西。”
“扔了!这种事情居然还来说。”杜少很不耐烦,觉得副官真是闲的没事干了吗?这种事情也过来请示。
“杜少,是一个发簪。”
“什么?”杜少听不懂。
“是那个女人留下的一个头发上的东西!”
正在远远眺望的杜少急忙回头,眼睛亮了。
“给我!”
副官递过来,那是一只蓝色蝴蝶的翡翠,放在杜少手中,似乎展翅欲飞。
脸上顿时灿烂起来。
就在那天,忙完了公务,杜少和副官按照沈绡留下的地址来到桃花庄。
第一天,她不在,第二天,来到桃花庄,她又不在。
杜岳岭心内说:“你知道吗?我那时候天天去找你,忙完公务就去等着,不敢敲门,就那么等着。”
你一走就走了半个月。
不想说了,那伤疤,揭开了,都是痛。
“你从来都没有多看过我一眼。”
“所以你就吓唬我?”
“我真的很生气很生气,为什么你就不肯多看我哪怕一眼?”
可是你那么傻又那么弱,稍微被吓唬就当真,
稍稍被欺负就晕倒,生病,你就吓我。你知道吗?后来我就特别害怕,怕稍不留神,你就好像雪人在我手里化了,所以我只能含你在嘴里,让你化在我的嘴里。
.......
“没有!”她坚决地说,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那你有没有有那么一丁点——恨我?”
只是为了让她多看自己一样,就吓唬他,凶她。
那时候,我只想让你多看我一眼,我就想把你抓来我的身边,想让你来找我,求着我,想让你恨我。
可是你却不,从来把我当做尘埃,所以,我就想骂你,打你,欺负你,进而让你注意到我,让你也来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那样就表明了我的存在。
“没有,后来在你的府上养伤,我很感激你!”
“感激?就这些。”
“嗯——”
.......
他的眼里终于滚下泪来:“好,我以后不会过来了。”
他跳跃上窗台,跳下窗口,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