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然被晏朝一路抱着,温暖有力的怀抱让她安全感满满,随着一路有节奏的摇晃,她渐渐生出几分睡意,眼皮不自觉的合上了。再次醒来是被伤口的疼痛惊醒,她一下子痛呼出来:“好痛!!”睁开眼睛,她躺在床上,上身还靠在晏朝怀里,晏朝依旧小心翼翼环着她,防止她乱动,有个眉眼俊秀的年轻男子正在给她伤口上敷药。见她醒来,那名男子轻轻笑道:“这药效果好,保证不留疤。”敷好药,晏朝默默放下她,站起身来说:“萧大夫说你没有大碍。你先休息吧。”泠然急急追问:“莲清呢?她被蛇咬了。”萧大夫回到:“她也无碍,你放心休息吧。”泠然没了心事,便安静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晏朝和萧大夫走出去关上了门。
晏成和晏修在书房等着,见晏朝走进来。二人都站了起来,“大哥!”晏朝瞥了晏修一眼,坐下,晏修有点羞愧的低下头。晏成见状,先开口道:“大哥,卓乔跑了,但佩剑她还是没能带走,虽然她沾了齐泠的血,但血凝固了,剑就掉在路上了。”晏朝说:“看来,剑和齐泠是分不开的。”他看向晏修,晏修咬咬牙开口:“齐园的暗卫在荷塘里找到一个,假山里有一个,身上都有蛇伤。大哥,我……”晏朝打断他的话:“知道弱点在哪就行了,下次别发生同样的事情。”晏修正色道:“是,大哥。”随后,晏修又问道:“大哥,齐泠现在怎么样?大哥,你身体感觉如何?有没有异样?”
晏朝一直有的疑问被晏修问出来,他说:“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平远,你刚给她检查的时候,可有什么发现?”萧平远说:“看容貌五官都没异样,只手腕处那点红痣没有了。”“那红痣就是你说的诅咒之象?”“是的,她刚回府时,齐叔让我帮她诊断调理,把脉时,我看过她的手腕,没有红痣。齐叔中毒后,卓乔说齐泠和晏朝命已连接在一起,一方损则另一方也会损,我曾暗暗观察过,她腕上多了一个红点。然后,齐泠但凡有点小伤,即便是自己造成的,你身上也会有相应的疼痛。今天手腕处没有了红痣,她受刀伤,你就毫无感觉。”“大哥现在没事就好。其他的我们再慢慢调查。”忙了一个晚上,众人各自散去。晏朝则在自己的书房歇下了。
第二天,泠然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昨晚太刺激了,又劳心又劳力还失血了。躺在床上的泠然一直懒懒不想动,她一直想着昨晚的画面,没意外的话,她昨晚刺伤的两个人应该是凶多吉少了,身为遵纪守法的公民,泠然没和人打过架,吵架都是极少的,换了个地方,她居然要了人命,有点害怕,强制自己不去想那两个人,但泠然也明白,昨晚的情况不是对方折损就是自己没命,连名义上的娘亲都会给自己来一刀,这不是文明社会,这是冷兵器当道的未知世界。泠然隐隐约约清楚,她想安安稳稳当米虫的日子不是自己说了算的,有很多未知因素和谜团需要解决,她得配合晏家,同时也要提高警惕,才能好好活下去。思及此,她深深叹了一口气。
门被轻轻敲了几下,随后就打开了,一个清秀的小丫头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放下托盘,她走到床边看到泠然醒了,很开心地说道:“小姐醒了,奴婢伺候您洗漱用膳吧。”泠然很喜欢她灿烂的笑容,不禁也报以一个微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奴婢叫小桃,”边说边过来小心翼翼扶起泠然,“奴婢是莲清的妹妹,谢谢小姐救了莲清姐姐。”难怪笑容那么灿烂,透着心底里的喜悦和感激,泠然觉得已经很久没有人那么真诚地和自己笑过了,太珍贵了。
吃完饭没多久小桃又端来了药,泠然也不矫情,一口气喝完,喝完后苦得紧闭双眼,埋头抖了好一会儿,抬头时,小桃已经退下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床边。
晏朝进门后,就看见小桃将药递给泠然,后者一饮而尽,随后就把五官皱在一起埋头狂抖,心底里暗笑不已,示意小桃退下后,走到泠然床边,没想到泠然抖了好久,笑意忍不住爬到嘴角,目光柔和地看着这个娇小却在昨晚迸发出极大勇气的女人。从莲清口中,他了解了昨晚的全部经过,对泠然的勇气和果断极为赞赏;为了搭救莲清,不惜自己以身犯险,让晏朝不知不觉将她和之前那个暴虐的形象区分开来,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啊。
泠然抬头,看到晏朝,有点羞涩,低声解释道:“真的很苦……”晏朝问:“感觉如何?”泠然侧身看了一下被包扎得很好的肩膀说:“昨晚很疼,现在还可以忍受。”泠然觉得既然喊叫不能减轻疼痛,那就不要叫,尝试忽略它,就不会那么疼了,这个方法让她的疼痛忍耐力提高了不少。
“昨晚你为何没有与卓乔一起走?她是你娘亲。”晏朝盯着她的脸问道。
“我说过了,我记忆不太清楚,我不记得她,而且她表现得很不友好,我肯定不愿意和她走。”
“那你是怎么发现有人进你的房间的?”
“我白天无事做,晚上便睡不着,看见窗户上有影子,先以为是小动物什么的,等了很久发现是人,我就……”
“你就杀了他们。”
“不不不,我不想杀人,那时候我只想自保,让他们没有攻击力才能保护好我和莲清,我就刺脖子和胸口,我,我不想杀人,我真的不想的……”泠然说着说着突然有些情绪失控,是啊,再怎么做心理建设,毕竟还是在法治社会成长起来的守法公民,昨晚的画面终于成为了泠然的梦魇,让她害怕起来,当时有多冷静,现在在晏朝的提问下就有多崩溃,她双手抱着头,不住喃喃自语。
晏朝叹了口气,这女人怎么动不动就抱脑袋呢,自己也没说什么啊,那两人该杀,用不入流的手段害了他们两名暗卫,就得以命偿命。晏朝走到床边站定,用手摸了摸泠然的脑袋,说:“你做得很好,不用害怕。”泠然稍微冷静下来,又不自然地摇了摇头,摆开晏朝的手,说:“我之前连鸡都没杀过,昨晚的事让我很惶恐,很,我不知道怎么表达。”
这时,门边传来一个声音:“那你还记得你爹齐渊是怎么死的吗?他是被你和你娘合力毒死的。”晏成和晏修一起走了进来,晏朝转身看向弟弟,晏成还是了然地看了一眼兄长,便盯着泠然的脸仔细观察。虽然泠然是第二次听到这个指控了,依旧被这个信息炸得有点懵,这是什么家庭?娘要杀女儿?妻女合起来杀了男主人?关键是这个女人哪里去了?自己可是全须全尾从回廊里就走过来的呀!“我不记得了,但我为什么要杀我的爹爹?我娘既然和我杀了我爹,为何又留下我?为何昨晚又回来要杀我?”说完,泠然又想到,昨晚卓乔没有对自己有杀意,只是要带走她和佩剑,卓乔要的是那把剑。“我娘其实不想杀我,她想要那把剑,而只有我才能拔出那把剑,那把剑才是关键对不对?那把剑有何讲究吗?”语毕,对面的三个男人眼中升起赞赏之色,思路清晰敏捷,但为何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呢?赞赏和怀疑同时笼上心头。
晏成思考了一下,说:“因为这佩剑里藏着秘密。”泠然吃惊地脱口而出:“什么秘密?不会是宝藏吧?”这下,连晏朝都忍不住怀疑的看向她。泠然心里哀叹了一下:“我想不出别的了,让人拼命的除了梦想就是钱财了,并且很多人的梦想就是赚很多很多钱。”“那你的梦想呢?也是赚很多钱吗?”晏成问道。泠然老实地回答“是的,但是是靠自己的双手赚钱,意外之财不行。这佩剑里的宝藏很明显不属于我。”“但你却掌握着打开宝藏的钥匙。”晏朝缓缓说道。泠然哭丧着脸,肩膀耷拉了下来:“所以,会有很多人对我和佩剑感兴趣,昨晚的事情会一而再再而三发生对吗?”“恐怕是的,”晏朝回答,“但在晏府,你就是安全的。”听到晏朝的话,泠然立即保证:“我一定在房间里好好呆着,哪里都不去。”晏修乐了,“那不行,你不能一直待在我大哥的房间。昨晚匆忙,大哥把你抱过来了,今天你得换个地方住。”泠然顿时脸烧得火辣辣的,“我,我,我不知道……”晏朝也不自然地瞪了晏修一眼,说道:“事情突然,这里离萧平远最近。待会儿我派人送你去你的院子,齐园不安全,你就在晏府先养伤。”泠然配合地点点头。
泠然毕竟有伤在身,没几句话又露出困乏之色,三人明白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便告辞了。随后三人一起去了晏平的院子,将昨晚的事情和今天泠然的反应一一汇报给了晏平,末了,晏成补充说道:“这个齐泠神色坦然,回答皆合理有度,完全不是一个月前的齐泠,这其中必定有蹊跷,安排她住在晏府也方便就近观察。”晏平点点头:“如果这丫头真的顿悟了,也是好事,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保她。佩剑涉及的事情牵扯很广,暂时不需要和她细说,等日后有合适的时机再说,不过,她对佩剑里的东西一点都不敢兴趣吗?”“是的,父亲,她说意外之财不能拿。”“很好,这点像齐渊,当初齐渊也是这般正气坦荡。等她恢复,带她过来见我。”“是,父亲。”
泠然一直睡着,她不知道,她的坦荡让很多人有了很多疑问,又生出很多莫名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