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启程的路上,周文有一褡没一搭的与邢武闲扯,自然而然的就聊到了周文之前不解的地方,为什么李全在知道了周文的真实身份之后,反而更加愿意让自家的子弟跟随周文,难道他就不怕万一周文出事,李家庄受到牵连吗?
邢武结合自己的出身经历,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猜测,一方面李全虽然是个村正,但是实际上世代都是普通的小民,并没能看到周文所隐晦指出的那种风险,另外一方面,周文的身份地位够高,高到超出李全的想象极限,李全一时之间被冲昏了头脑,所以即便他能够隐约知道一些风险,但是一旦周文没有出事,李家庄众人又能够被周文重用,那么李家庄未来可以说是前途无量,与收益比起来,这点风险也就不算什么了。
仔细想想,周文觉得邢武的话还是有道理的,毕竟邢武的出身并没有比李家庄的众人高出多少,他结合自身给出的猜测还是很可信的,不过说实话周文还是有些佩服李全的果断和大胆的,毕竟周文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一向没有什么野心,而且大周朝的皇位传承一直都比较顺利,基本不会出现前朝那种为了争夺皇位,搞得皇族之间兵戎相见,最后搞得一个偌大的帝国四分五裂,皇族也死的所剩无几的局面。而且周氏皇族子嗣艰难,早有祖训:祖宗基业能守则守,事不可为则弃,然祖宗血脉不可断。祖训都说了,皇图霸业都可以不要,但是血脉必须传承,这是每一个周氏族人自小便接受的教育,甚至可以说,这条祖训是周氏皇族能够统治整个大周皇朝一千多年的真正基石。
接下来整整一天的时间,周文等人踏遍了李家庄周边的一十八个村庄,果然如李全所说,基本没有一个庄子的生活能够超出李家庄的,能够相提并论的也就只有一个大牛庄,还是因为有本家的族人在县里当个小官,能够在职权范围内照顾一下自家的族人。回去的路上周文的心情沉重了很多,这还是在距离中原腹地不远的地方,生活还算安定的情况下,百姓的生活都是这个样子,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在那些远在边关的百姓们,过得都是什么样的日子,也许跟牲口也差不了多少了吧。
周文怎么想都觉得不对,据他所知,在蓝星上与现在大周比较接近的大汉朝,根据史料记载,在没有什么天灾人祸的时代,百姓的生活还算很不错,特别是在初期文景之治的时候,那个时候的百姓一年之中,最起码还是能吃得起一到两次的肉食的,要知道那个时候的大汉才修养生息了几十年,而大周已经和平了很久很久了,然而百姓的生活却依旧如此困顿,这很不正常。
而且周文也询问了百姓耕作的粮食产量,基本来说算是正常的,一亩粟的产量大概在十五石左右,折合粮食一千四百斤左右,而大周是实行的授田制,三口之家拥有的田产是四十亩(属于永业田,可以进行传承),其中丁二十五亩,健妇十五亩,而且如果家里有耕牛的话,还会授予五亩的丁牛田,另外如果百姓自己开垦新的耕田,五年内是不用交税的,五年后需要和正常的永业田一样交税,但是在户主死后,这些自己开垦的土地的一半是要上交国家的,另外一半可以进行传承。而就赋税来说,大周的总体税收对于种田的百姓来说并不算高,简单来说,主要包括以下两个方面:
第一是徭役,只要是接受朝廷的征招作为民夫劳力使用,每户每三年一家只需出一人服半年的役就好,虽然不会有工钱,但是是包吃住的,可以说对老百姓的生活基本没有影响。
第二就是税收了,主要是人头税和地税两种,加起来也不过是百姓一年收入的两成左右,算是很低的了。人头税是不变的,按丁征收,每丁每年两石粟,而地税的征收是以各州,前三年平均产出为当年税收标准进行征税,总体来说是很合理的,基本上避免了高额的征税,当然具体的实行标准更加的复杂,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
总的来说算是合理的,在周文的计算下,三口之家每年除去一切开支剩余的粮食应该不低于一万斤左右,但是就现在周文观察来看,不说达到数据中的一万斤了,就是两千斤都没有,这是极其不正常的,而具体的原因就算是邢武都不清楚是为什么,毕竟他不是家中长子,而且刚成年之后就出来当兵了,也没有种过田。
周文没有办法,只能把刚刚在李家庄新收的八个随从叫过来询问,八人之中领头的叫做李虎,是李全的二儿子,今年十六岁,生的满面虬髯,看起来像是三十岁,身材高大,骨节粗壮,看起来比较粗犷,然而却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也能认识几个字,算是李家庄少有的天才,周文把自己的问题详细的告诉李虎。
看着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周文,李虎无疑是懵逼的,他虽然认识一些字,但是水平到周文面前差的实在不是一点半点,周文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但是合在一起他就不知道了,好在周文最后的结论他还是听懂了,他用大手挠了挠大脑袋,“殿下,俺听不懂你说的那些复杂的东西,但是俺知道你说的一年一万斤的余粮是不可能有的,就说俺家,俺家有俺爹俺娘还有俺祖母,俺还有两个兄弟,俺家现在有七十亩地,但是产量能达到殿下你说的十五石的田只有十亩左右,每年休耕的得有二十亩地,其余的田一亩顶多能收十石粮食就不错,俺哥只能继承家里的田地,俺和小弟要等成年之后成亲才能分到田,反正一年下来家里最多只能余五千斤不到的粮食,这还得是风调雨顺的时候,其他时候能收的粮食更少”。李虎说完一脸忐忑的看着周文,他不知道自己说的东西是不是周文想要的。
“看来自己想的还是简单了,封建时代的小农经济受到的影响因素太多了,数据终究代表不了实际,看来自己要走的路还是很长啊”,等周文从思考中回过神之后,看到等在自己旁边的李虎,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不禁有些想笑。他当然知道李虎为什么会这样,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份太高了,李虎只是一个没多少见识的农村少年,会有这样的变现一点都不奇怪,甚至可以说是很优秀的表现了,周文摆出一副温和的笑脸,让李虎不必紧张,他回答的很好,便让他下去了,等稍后回到营地之后可以去管事的那边领二十文的赏钱。
李虎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说的好在哪里,但是听说周文满意,他就放心了,等到听说还有赏钱可以拿之后就更开心了,一脸满足的回到队伍末尾跟自己的同伴炫耀去了。
那么自己能够做些什么来改变一些东西呢,周文默默地扪心自问,但是毫无头绪,周文觉得自己实在是头痛极了,没办法,他只能让自己先暂时的放空大脑。就在他渐渐的进入空灵状态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那栋小小的茅屋,以及茅屋前面的二十四快平坦的耕田。周文猛然醒悟,窝草,我怎么把它给忘了,周文回想着刚刚得到空间是看到的信息,绑定之后的土地和池塘是有聚集天地精气,加快作物生长的功能的,想到空间这个堪称是作弊器的东西,周文顿时觉得豁然开朗,看来自己此行幽州,不能仅仅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兴趣了,还得好好兼顾一下新的高产作物培育问题了。
虽然不知道绑定后的具体效果怎么样,但是就推测来看,自己大规模种植应该是不行的,毕竟空间只有二十亩土地,但是用来培育良种应该是够用的,再有就要看看空间土地绑定之后,聚集天地精气长出来的优质粮食,在普通土地上进行二次种植时候会怎样了,如果能够把优良的基因稳定的遗传下来的话,那是最完美不过了,如果不行,那就比较麻烦了,只能利用空间可以加速作物成熟的特点,慢慢的人工进行杂交改良了,看来自己得学习一下袁老爷子了,周文心里美滋滋的窃喜,咱今后说不定也能混个在世神农的称号,说不定还能立庙。
自娱自乐了一会,周文再次想到一个问题,得研究一下肥料的制作,毕竟再好的粮食种子,也得要有足够的肥力去进行生长才可以,后世的蓝星农田产量为什么可以那么高,一方面是种子,另一方面肥料的作用可以说是功不可没,而像现在这种轮耕让土地恢复肥力的做法实在是太没有效率了,对了肥料研究出来以后,还得研究肥料的具体使用方法,毕竟在当今的背景之下,一切都靠人工进行操作,肥料的制作效率必然不高,得寻找一个合适的平衡点才行,周文在心理细细得列举着,只等回到营地再一条条的罗列出来。
此时心中豁然开朗的周文,可以说是精神焕发,如果说当初决定到幽州去,周文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兴趣,那么后来,看到士兵们的伙食,让周文的心里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一丝的犹豫和迷茫,他知道自己不是那种能够舍己为人的圣贤,但是他又有着一颗悲悯的心,所以当他看眼前的一切得时候,他的良心告诉他,自己需要为这些供养自己的百姓做些什么,所以那时的周文无疑是痛苦的,但是现在问题解决之后,周文心头一阵清明,进而进入到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气息自然地透体而出,连邢武等人感受到了周文状态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