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事情太多,每天不是加班忙成狗就是晚上应酬,好容易周末放空,灰来更稿了~)
忆君洲毕竟属于江中孤岛,又是无主区,这些年所得到的经费大约是有限,所以除了方才我们所在的临江三层仪事“太平阁”装葺得尚可外,从太平阁主常守道的闪烁其词中,我隐隐猜测——谈判使团的住宿设施可能不会如以往的行宫一般奢华。
果然,被带出了山坳,往北行,我们一路被引领着,步入了形如庙宇的“卓子林”。
杰大人留下的精锐侍卫们,迅速四散开,将并不大的旧式园林层层围拢。渐渐胧下的夜幕中,他们坚毅如铜俑的身影,为在这异国他乡的我,增添了莫名的安全感。
虽然这里山青水绿,但在谈判的心理高压之下,有责任感的使臣们是几乎没有个人时间与空间可言的。
机会就这样来到了每个人的面前,伴随着措手不及与轻微不安。
我第一次作为青龙的帝姬,直接参与到国土的争端之中。
这是关系着无数百姓幸福与祈望的一次谈判,在这样的想法支撑下,面对徽国使团时,不论是对咄咄逼人的美艳欧阳幻梨,还是对与我渊源颇深不知所思的陈之枫,我都可底气十足,无畏亦无动摇。
我从未像如今一般,深刻体会到——为黎民求安宁富饶,为青龙谋下福祉,帝姬之职。
姥姥的苦心可叹可感。
饭毕,一干人照例拢聚在正堂,总结今日,筹划明日。
没有找见齐朔,我们打趣说,大概是他入戏过深了,竟在下午拂袖离场后,一直不想着回来,于是李百儿赶紧差了人去寻。
大堂内古朴干净,但略显空素,一张被打磨得光润滑溜的黄花梨木桌,两张茶几,几把座椅。
我嫌木椅坐着硬磕,突发奇想,命人去摘些新鲜的蒲草,赶紧着编几个清香的蒲团。
屋内香薰缭绕,众人各想心事,白日里眼瞅着徽国使团快被诱骗进局,但我心中总有不妥之感。总觉得,一切太过顺利。
早在发觉政见一致之时,玄信就已将计划全盘告之于我。
为了保密以及出于谨慎,他连对百儿与齐朔也只是略带提过,却没想到,今天在祢舫议事厅之中,几个人同心发力,一个个都似戏子上了身似的。
若是没有内讧做铺垫,我还一时真想不到要如何自然地转到租地这个话题上去。因为并不了解对手的习性套路,所以玄信也不敢保证如何起头转承会更顺遂,只说:看运、尽力。
他告诉我,姥姥在离开逐鹿之时,已钦定了几点诉求,最重要的,就是明确地界。一切其他的利益纠葛,都应在国土清晰的基础上。逐鹿与徽国牵扯不清的地界,大大小小也是不少,但最大也最重要的,便是丹林与虺谷地区。谈判前夜的聚谈,没想到我的意见也是不谋而合。
即便是相谈甚合,但我仍然没有告诉他自己是如何得知这些情报的,他亦不会追问。
跟玄信在一起,若是统一政见,他便是最可信赖最诚恳的盟友。
反之,我疑心他作为敌人时的破坏力,同样强大。
我不敢让他了解我太多。
会议上说的不知矿情是假。早在玄信闭关那几天,他就已派人加紧勘探,甚至已有了主意。
他打算,用中矿镜山与霰云山以南的一处名为阴山的小矿为饵,以五年一租为条款,与徽国进行谈判。若是徽国应承了下来,待签好协议,我们便可拿出虺谷的租约,要求一切规则照搬。
我对此本无十全把握,但看着玄信,不知为何便觉得不用操心。
李百儿爽乐的笑声在屋内回旋,她双眼笑着弯弯,像极了一个无邪的少女。
“李大人!”她依靠着案几,笑对李睦道,“今天您的一番慷慨陈词真是让百儿我刮目相看,有才有才。”
“嗨,我说的这些,可句句是实话,心理话!伶龙殿下,请替在下转告圣上,我李睦在世最最钦佩的人,就是她老人家啦!”李睦满面红光,唾沫飞溅,说得毫不含糊。
玄信只点头默笑,也不知是在心中讥嘲或是真的认可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