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达

看都不看，径直朝前走，李老太爷继续介绍：“这六个及那未出世的是我次子同伦之子。”六个少年加上一位妇人，七子之家甚是壮观。那高人走至第一子前，只侧脸看一眼，并未说话。这第一子十七、八的年龄，身材早已长成，是个丰神挺拔的俊朗少年。高人又接连走过中间四子，皆不看不语，直到走至第六子前，只见高人顿足侧身，静息而视。但见那第六子安然而立，目光温润而坚定，小小身量却最是气宇非凡。李老太爷接着介绍到：“这三个女孙是我三子同佑之女。”那高人一概不闻。李老太爷不再多言。那高人回转身，复又走至第六子身前，只说一句：“此一子也!”如此语重心长之后，高人转身径直离开，前脚还未跨出院门，李老太爷喊到：“高人!”那高人果然顿了脚步。“高人留步，不知高人何意？烦请高人指点迷津。”高人叹一声，说到：“也罢!纸笔何在？”李老太爷忙招手示意：“快上纸笔!”众人看的全神贯注，皆等着看高人如何释义。小厮立马拿来纸笔，就地收拾出一张桌子，擦拭干净，将纸张铺展拓平。那高人奋笔疾书写下几行字，随后头也不回大踏步地离门而去。李老太爷及众人上前急看，只见四列大字赫然写道：“重玺无望，六文可达，三雪过后，桂起明堂”，字字铮骨，苍劲有力。李老太爷端详片刻，还想请教那高人，但此刻那高人早已飘然远去，不见踪影。众人皆屏息不语，只有那第六子走至李老太爷面前，问了一句：“爷爷，上面写的什么？”李老太爷将那纸张送至第六子面前，问道：“腾儿，你可认得上面的字？”那腾儿接过纸张，朗声应读：“重﹝chóng﹞玺无望，六文可达，三雪过后，桂起明堂”李老太爷再问道：“腾儿可参透其中何意？”那腾儿回道：“孙儿只认得这字，却不能明白其中意思。”李老太爷轻捋胡须，微思颔首。那腾儿自衣袖间取出一纸张，边展开边道：“这是孙儿新习的《黍离》，方才未得空，现送给爷爷作贺礼，祝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哦!”李老太爷欣喜，接过纸张仔细阅读。“嗯，矫若惊龙，入木三分，腾儿的字越发精进了。”李老太爷接着问：“旁人送寿礼多是金银玉玩，小孩子临字也多是临些祝寿迎宾之作，就连你五哥临的也是《鹿鸣》，你为何选这篇《黍离》？这一不应景，二不华丽，告诉爷爷，你可是有什么思见？”腾儿继而回道：“孙儿近来复读《诗经》，其中《出车》《鹿鸣》《采薇》等篇前几日均已临过，今日特临《黍离》，只觉得作者想要做什么事，却被旁的什么事难住了。作者又说时事苍桑，我年纪小，未能感觉到，只是心里隐约觉得有一丝喜悦又有一丝忧伤，后来这丝忧伤盖过了喜悦，像是一个人走了很久，心里甚是思念家人。”众人听得痴醉。李老太爷更是百般欣喜，却见篇尾并未具名，又拿起那高人所作纸张，思忖片刻，凝气呼出：“好一个六文可达!”继而又道：“你兄弟几人日日读书，却均未有字。腾儿，爷爷送你个字可好？打今儿个起，你字重达。”那腾儿回道：“孙儿谢过爷爷。”字字清脆，声声贯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