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把门给我守好,要是你们谁把二公子放了出去,让我知道了,唯你们是问!”
梁周翰身量高大,却为了迁就母亲的身高,矮下了半头去,让着郑氏提耳朵。
郑氏教训道,
“自从来了夜里,你就没有消停过。”
“以后不准去花街了,让我再知道你去,我立刻就和你大哥修书一封,让你大哥把你带走,好好在上京青云书院上学,让你大哥监督着你。”
梁周翰连忙道,
“我不去了,母亲,千万别麻烦大哥!”
郑氏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要在青州给你聘个姑娘都聘不到,就你这个出身,若是和你大哥一样出息,尚郡主翁主,又有什么不可以?可你偏偏就是这么不争气,枉费了给你取的这个名字,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如何成国之翰?”
梁周翰一脸委屈,
“母亲教训的是,往后儿子一定静心读书,不再沉迷于花间柳巷。”
郑氏松了手,
“你要是再敢去,回来就把你的腿打断,再让你大哥把你接走。”
郑氏转身要走,突然又停住了脚步,犹豫了一下,低声道
“玉佩的事,倒是做得不错。”
梁周翰听闻郑氏夸他,脸上这表情从委屈到欣喜,躬身行礼而拜,
“多谢母亲夸赞!”
郑氏转身走了,
“磨磨蹭蹭做什么?跟上来。”
梁周翰立马屁颠屁颠,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郑氏将一封书信递给梁周翰,
“你看看,这是山上传下来的信。”
梁周翰一目十行地把信读完,惊喜道,
“妹妹下山了?”
郑氏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喜色,
“当初你妹妹一岁重病的时候,你还小,不清楚其中原委,当年你妹妹的病可以说是突如其来,找了许多大夫,都没有治好,不得已求助三清和佛祖,请人来做法,却不见有半分成效,眼见就要没了,忽有一位大师傅登门,说她是夺胎之命,要去岱舆山找一个隐居的世外高人,才能够治好。”
“后来还真在那座山上找到了一个隐居的高人,更奇异的是,你妹妹只在他那里呆了一两个时辰,立刻就好了起来,可是再抱下山,却又反复发作,后来我们再上山的时候,那位高人提出,要将你妹妹养在山上,一直养到十五六岁,才能够保住她这一世的性命,而且血亲也不能去探望,只能让她和天地而长,认天为父,认地为母。自有她的命数。”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那个孩子长成了什么样子,和我有多像,是不是健健康康。”
梁周翰揽住了郑氏,
“母亲,妹妹既然可以自行下山,就证明她一切安好,不要担心。”
“既然那位高人在信上说,她一定能找到我们,那就必定错不了。”
郑氏叹了一口气,
“希望如此吧。”
翌日,
栀予一觉睡到天亮,而她昨天折的那把花还放在桌上。
而岐娘四仰八叉的在对面床睡得像死猪一样。
栀予起身下楼洗漱,回来的时候岐娘还在睡,她上前摇了摇岐娘,
“巳时了,赶紧起来吧。”
岐娘的头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栀予弯下腰,在她耳边道,
“今天要去卖花。”
岐娘却蹭的一下就起来了,
“卖花了?”
她的眼睛还睁不开,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脸,
“现在还有多久?“
栀予道,
“我们走过去,应该就是午时了。”
岐娘大叫一声,连忙穿鞋下床,把那把花抓起来,
“我们走吧!”
栀予笑了一声,
“骗你的。”
“现在才巳初一刻,你赶紧下楼洗漱,我们再吃个早膳,慢慢走过去就差不多了。”
岐娘随手用簪子把头发一别,下楼洗漱去了。
午初时分,栀予和岐娘就已经站在花街中央了。
栀予好奇道,
“不是说都等着我们吗?怎么没有人呐?”
岐娘对她笑了一笑,
“你看我的。”
岐娘大喊了一声,
“卖花了!”
就在她开始喊的那一刹那,楼上许多窗子迫不及待啪一声地打开了。
“小桃!”
“岁儿!”
“跑快一点!”
栀予身边迅速围满了人。
而岐娘头发梳得凌乱,却十分高兴地在收钱,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比上次贵啊,三十两一朵!”
不到一会儿,栀予手上的花就被哄抢一空。
岐娘抓住一个丫鬟,
“你这银子一看就不够称!”
“三十两有多少我可掂得出来,不给够钱不许拿!”
那丫鬟死死把花护在怀里,
“三十两就这么多,爱要不要!”
那丫鬟拿着钱就想跑。
岐娘使出吃奶的力气,死死抓住了那丫鬟的衣领子,岐娘一向看上去弱不禁风,居然能够和素来干活的丫鬟对抗,而且一把就从那个丫鬟手里拿回了漫姝。
很快就有另外一个丫鬟,一把将三十两银子塞进岐娘怀里,
“这朵花我们要!这是足称的三十两,只有多,没有少!”
被抢了花的丫鬟急喊,
“回来,那明明是我的花!”
岐娘反驳道,
“你不给够钱就想拿走,你凭什么说那是你的花。”
被抢了花的丫鬟只能看着那朵花离她越来越远,最后那个死丫头拿着那朵花给了窗边一个姑娘,还是她家姑娘的死对头!
该死!
早知道就不扣那一两二两的了。
岐娘把钱全都死死塞在怀里,凑在栀予旁边说,
“我们走吧。”
而后又高声对着围着她们的人道,
“今天没有了啊!”
有人嘟囔她们坐地起价。
岐娘反驳道,
“我们可是冒着生命危险采来的,差点被会站起来的毒蛇咬死,三十两可不亏啊!”
抢到的人连忙附和道,
“不亏不亏,要是明日还来,我们还买。”
栀予却又在众人要走之际,拿出了一朵浅黄色和白色交接的花盏。
不同于漫姝花直来直去的妖艳,这朵花簪更像是步摇。
花盏像是铃兰一样倒垂下来,花的颜色从很浅很浅,像玉一样清透的浅黄色过渡到白色,花瓣的尖是纯白,花的脉络是浅绿色,并不明显的穿梭在花盏之中,支撑起了整个花体。
明明像是铃兰,可是叶片形状却与铃兰全然不同。
像波浪一样的小小叶片点缀在花盏的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