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诗人可真是梦回从前,从前自己是傻乎乎的少年,被金色狮鹫里面的势利眼老师所排挤,在文学课堂上被人拿着自己辛苦了几个晚上创作出来的作品刻薄地骂了半个小时。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他不愿意为了遵守黑白贵族体规定的韵律而修改自己倾心的词句。那天,骂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可那时至少还有只会火球术的施法者还有喜欢做白日梦的地精一起作伴,他们还会劝诗人每次写两份作业,一份给人看,一份给狗看。
今天呢?本以为终于已经脱胎换骨的诗人又一次被出版商给伤得体无完肤!那个傲慢的白胡子老头安安稳稳地躺在真皮沙发上面,根本就连一眼都没有看到特意穿着正式的诗人,甚至连诗人写得工工整整的稿子也只是一扫而过。那个时候,诗人的心中是愤怒,亦有无奈,因为即便如此他也还是要恭敬地,厚脸皮地问:“老板,您看我写的东西怎么样?”
即便大概已经猜到了结果,但是诗人还是要问,因为这是他花费了无数心血的作品,他一定要问!
最后,那个老头子只是说了这么一句:“现在,谁还想看这种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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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用力地把被子拍在了桌子上:“再……来一杯。”
诺拉无语地看着几年以前就喜欢结伴来这里喝最便宜的酒的少年:“你小子不会轻点吗?”
几秒钟以后她似乎意识到让一个喝得烂醉的人对自己店里的杯子温柔一点是一件不太现实的事情,所以这个年龄成谜的女人只是又给爱叙倒了一杯雷霆,“我说,你不是总是叫喊自己薪水低微吗?还没有到月底呢,这么给我送钱真的好吗?”
半梦半醒的诗人醉醺醺地抬起了自己的头,“老子存钱还不是为了能够出版自己的书,可是啊……”诗人自嘲一笑,“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出版我的长诗,我的英雄体长诗。”
诗人爱叙再度一口气喝完了小半杯雷霆,随后又倒在了桌子上:“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出版我的长诗,根本就没有人!”
诺拉双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看着曾经在这里欢笑的少年变成了如今倒在桌子上的诗人,那么今天就再营业一会儿吧,虽然换做是别人早就已经被老板娘她给扔出去了,但是如果是那群小东西之中的一个的话,就纵容一下吧。
“所以出版商究竟想要什么样的东西呢?”诺拉摇晃着自己杯子里面深红的葡萄酒问道,这位女士用眼神示意可怜的伙计们可以下班了,反正也只有两位客户了。
听到了这个问题之后,本来应该已经逐渐要彻底进入梦境的诗人一下子回光返照!他像个行尸一般直起了身子,眼睛瞪得老大,唯有通红的脸暴露了他即将昏死的事实。说真的,如果把苏雅拉过来和他比一比谁的脸更加红的话,胜负还真的不好说。
醉汉用力地拍着桌子,指着身边的墙壁大声控诉,“老板娘啊!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已经是腐烂了啊!腐烂了!”
“老子不敢说自己在叙事和韵律上面试最顶尖的,但是整个王城也找不出几个了!但他么就是因为没有套用那些狗屁又累赘的黑白体,就因为这个原因!那个贱人老头子就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靠!”
年轻的诗人歇斯底里地控诉着出版商的不公平,老板娘却叹了一口气。她一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了,当初的那群坏小子的能耐她是最清楚的了,她当然相信眼前的这个诗人在文学造诣上远超整个晨曦的同龄人!可是这傻子怎么就不愿意明白,全部日落堡的出版商背后要么是黑色,要么就是白色,不然怎么控制国家的舆论方向呢?既然如此的话,怎么会允许一个没有门道的小孩儿来挑战整个规则呢?
“这个世界有些腐烂了啊,人们想看的就是一无所有的人轻轻松松地得到了什么牛逼大神的遗产或是秘籍,然后就一夜翻身,站在高位,抱着美女,喝着美酒,却轻轻松松地打败自己的敌人,拯救世界!”
诗人激动了,他一拳头捶在了墙上,“他们竟然还管这种烂俗的叫做英雄记?在他们眼中的英雄就是这样烂俗的吗?英雄就是无条件的光鲜吗?”
“不!老子写的才是英雄体!”年轻的诗人甚至激动到破音,他一头撞在了墙上,“英雄!意味着无奈,意味着牺牲,意味着奉献!那些烂俗的东西根本就不是这个真实世界应该有的东西!”
“地上的垃圾这辈子也捡不完,就算你捡起了面前的,以后每遇到一个都会捡吗?捡不完的!可英雄会!这叫信仰!人生只有几十年时间,要求生,要结婚……太多的事情了,那么你愿意牺牲一切,甚至自己本身的存在来追逐梦想吗?会追不到的!可英雄会!这叫牺牲和风险!如果明天太阳不会再升起,你还会不会选择睁开自己的眼睛?会什么都看不见的!可英雄会!他们会在黑暗之中看清自己的心!”
“那些玩意儿根本就只是得知的小人而已,这些人才是真正的英雄!这个世界……需要这样的英雄,可是他们不知道自己需要……”诗人头顶着墙壁,胡言乱语。
老板娘知道自己应该去扶一下小朋友了,不然他真的就要喝死在这里了,可是当诺拉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才发现,诗人并没有醉倒,他只是强咬硬牙也忍不住脸上涕泪横流,板着脸孔也禁不住软弱抽泣。
“对不起啊,兄弟我没用啊,没用啊。”
诺拉这个时候才暗骂自己愚蠢,眼前的少年还不是响起了曾经的同伴吗?那个笑得最张狂,人也最傻的地精……回不来了啊。
只会火球的施法者还可以仗着少年意气,拎着法杖,提着长剑,指点着每一个少年贵族的名字,大闹一番日歌竞技场的毕业战来祭奠地精的亡灵。而不擅长战斗的诗人只能在一旁观看,他其实何等不甘心啊!
可他要忍,只有他一定要忍!不然……
那么不用想了,那边的样板写的一定是那个地精的故事吧……
店里有两个客人,一个烂醉如泥,另外一个好奇地拿起了被诗人丢在了地上的长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