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清风裹杂着各种花香,吹进屋内,香气浓烈,令人不自觉昏昏欲睡。
阿芙坐在屋内,手里绣着荷包,是锦鲤的纹样。
宝渠急匆匆走进来,面带忧色,“姑娘,老爷夫人都在前厅呢,连大姑娘都回来了。”
宝渠所说的大姑娘是阿芙的嫡姐程熙华,于一年前出嫁,嫁的是礼部侍郎的嫡二子。
阿芙心里一咯噔,前些日子就有听闻,说是新皇后宫空虚,要举办一次大选。
宝渠担忧的看着阿芙,心想,如果真的要选秀,她们程家的适龄女子,就只有三姑娘一个了。
“走吧。”阿芙轻声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阿芙带着宝渠穿过抄手游廊,又经过两道垂花门,这才到了前厅。
前厅里,程父程运回与程母郑氏坐在上首,阿芙的长姐熙华坐于右手边第一个位置。
阿芙行了一礼,坐在了熙华的下首。
程运回向来是严父的角色,有些不善言辞,而郑氏却和蔼至极。
以往郑氏总是笑意盈盈,今日眉目间倒有一抹担忧之色。
而熙华也是坐得端正笔直,一双漂亮的凤眼往常总盛满凌厉和干练,如今却有几分小心翼翼。
一时间,诺大的前厅只剩下侍女换茶水的动静。
阿芙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跟她想的没什么出入了。
程运回心里五味杂陈,皇宫,在平民百姓看来是个富贵福窝,而对于他们这些侍君麾下的臣子,窥见的总是那么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若非万不得已,他宁愿阿芙只嫁一个普通人,也不愿让她去宫里受罪。
程运回思及此,脸色又难看几分。
阿芙看着父亲纠结的神色,不愿家人为难,扬起一抹笑,对三人说:“父母亲和姐姐是不是为了选秀一事叫女儿来的?”
熙华看着妹妹,没由来觉得替她不公,眼眶湿润,差点落下泪来。
她们程家娇生惯养的娇娇儿,要进宫里,那一步错终生便毁了的虎狼窝。
“阿芙……”这两字说出口,哽咽得程母无法继续。
阿芙见姐姐快要哭出来,而母亲也哽住,父亲的面色难看到可怕,自己也险些崩不住。
嘴角重新扬起起一抹笑,阿芙认真的对三人说:“阿芙愿意入宫。”
程运回郑氏和熙华愣住了,阿芙从小便犟,她决定的事鲜少有人能改变。
熙华性子爽快,也深知自己的妹妹多厌恶这些尔虞我诈的事,不可置信的望着阿芙:“阿芙,你、你真的决定了?”
阿芙点点头,认真的说:“姐姐,圣上之命不可违,家里也就我一个适龄女子,我不去,还有谁去?”
熙华听了更不好受,拿了帕子掩住眼角,扭过头去。
屋里又一次陷入沉默。
突然,外面熙熙攘攘像是有很多人往前厅走来。
脚步声逼近,首先进来的是一个宦官,也就是太监,这人眉清目秀眼间带笑,见了程父,行了一礼,声音尖细:“见过光禄寺卿大人,咱家是来传旨的。”
搭在臂弯的拂尘一扬,身后的小太监就把明黄的圣旨双手捧到跟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朕登基,后宫空虚,子嗣稀薄,经大臣提议,命各官家凡适龄女子入宫参选,钦此。”
念旨意的宦官声音尖锐的刺耳,阿芙跪在底下,低着头,心里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