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致远还没来得及和商锦儿好好的‘沟通’一番,村子里就传来了一个噩耗。
——染疾后一直重病的陈老太爷逝世了。
陈老太爷一直有严重的发热头疼状况,李大夫来村子里照顾的这几日里也并无好转,浑浑噩噩的躺了几天,没想到今日一口气没喘上来,呼吸衰竭而死。
李大夫断言,这是怪疾引起的呼吸困难症状。
本来村子里染疾的就是老人小孩居多,在还没有找到治疗方法之前,现在这样的情况,肯定还会再次发生。
“又下雨了。”跟在顾致远后面帮忙打杂的一个捕快说道。
顾致远这才发觉外面又开始了倾盆大雨。
“大人,我们带来的药材已经用了多半,但这病还是没有头绪……”李大夫无力道,他这几日一直待在村子里研究病情,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外面下雨还是晴天,对于他来说都无所谓,这屋子里病人的情况是好是坏,才是让人忧心的。
“明日派几个人回去取药。”顾致远沉声道,又拍了拍李大夫的肩膀,以作安慰,“从接受医治到现在,陈老太爷这种情况只有一例,说明这病极有可能不是瘟疫!我们再撑一撑!”
李大夫被鼓励之后,挺了挺背脊,点头道:“是啊!瘟疫的传染速度极快,可我们来陈家村的人一个都没被传染。只要不是瘟疫,这病也不是多可怕,老夫有信心,一定能治好村民!”
又聊了几句,顾致远正准备回观音庙里安排明天回县城取物资的事,一个捕快淋着雨,就从外面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把抓住顾致远的手臂,红着眼道:“大人!不好了,王庆病倒了!”
王庆是跟着顾致远一起来的捕快,为人热心踏实,这段日子来,他是在村子里跑得最勤做事做多的人。一听这话,顾致远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什么症状?”李大夫连忙问。
“我们去看看,边走边说。”
顾致远说着,第一个走出门去,伞也没撑。捕快和李大夫紧跟其后,顾不得找伞,一边回答道:“王庆今儿早上说他头痛,我问他要不要休息一天,他偏要过来!结果一直忙到刚才,突然倒地不省人事,浑身发烫!”
村子里的病人起初也是头疼,然后出现发热症状……
顾致远和李大夫心里同时一沉。
但愿不是被传染的病情,这么想着,三人加快脚步。
到了王庆待的屋子,李大夫连忙上前检查。一手搭在他的手臂把脉,另外一只手翻开他的眼皮查看。
“眼球泛红,体温偏高。”
说着,他扯开王庆衣服的前襟,又发现王庆的脸、脖子、上胸膛充血泛红,像是醉酒一般不省人事,四肢躯干上也有着红色点状。
楚云深不懂把脉,但看着王庆身上的症状,心下已经凉了半截。
他和村子里的病人症状一模一样!
果不其然,李大夫把脉结束后也惋惜的叹了一口气,让捕快去观音庙里端一碗汤药来给王庆喝,他就和顾致远退出了房门。
捕快点了点头,连忙跑出去取药,又突然想到:观音庙里的汤药?那不是给村里的病人喝的吗?这么说王庆……
“王庆被传染了。”李大夫摸着下巴的青须,无奈道:“我们来了这么久都没事,按理说这病应该不会传染,可……”
他欲言又止,想想自己说的这些话都是废话,不会传染的话,王庆也不会得病,看来是他们小瞧了这怪疾。
“再观察一段时间吧!”顾致远道,脑子里不由浮现出刚才商锦儿和几个孩童玩耍的场景,她当时连个面纱都没戴,还和孩子们靠的那么近,会不会像王庆这样……
他不敢再往下想,回过神来,就听见李大夫道:“王庆身体底子那么好,患病之后居然比一般村民更严重,我想其中应该有什么蹊跷。等他醒来,一定得好好询问,他在感到身体不适前发生了什么。”
知道了传染的原因,也更有利于控制病情。
“嗯。”
顾致远应下,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怎么都安定不下来。忙完村子里的事,他就迫不及待的冒雨回了观音庙。
今夜他回得比以往早,商锦儿还没睡,正坐在灯下拿着针线认真的在缝着什么,连他进来都没发觉。
顾致远走近的时候,才看清她手中拿着的是他的一件长袍。好像是那日帮忙搬货物的时候,不小心在车辙旁挂了一道口子。
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映在她的脸上,眼睑处还有睫毛的阴影。认真起来的她,好像整个人都变得安静起来,不似平日里那张牙舞爪的模样。
顾致远看了一会儿,一阵夜风吹来,他感觉被雨打湿的身子有些发冷,这才放轻动作走到一旁,拿过包袱里的干净衣物更换。
商锦儿忙完手上的活儿,不经意回头,只看见一个上半身光溜溜的男人坐在阴暗处,吓得她手一抖,针差点扎进了指尖。
看清那人是谁之后,她又幽怨的瞪了一眼男人。
商锦儿还记恨着今下午的事,把手中刚缝好的衣服往旁边一扔,冷冷的哼了一声,转头移开眼神。
“不知羞!”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那细小的声音清晰的传进顾致远的耳朵,他尴尬的回头看了她一眼,连忙加快了穿衣的动作,道:“又不是没见过。”
“我才不想看。”
顾致远穿得差不多了,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瞧见她用两只手撑着脸颊,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知道她是还没消气,也不说什么再惹她生气的话。
只问:“今晚身体有没有感到不适?”
从下午开始,顾致远就一直在担心这个问题,王庆的事情之后,他就更是放不下心。
可惜商锦儿不了解他的一片苦心,哼唧道:“关你什么事!”
一听这话,顾致远的脸就瞬间黑了下来。
好话她听不进去是吧?
本来想教训她几句,可他又突然想到,下午的时候才把商锦儿给惹哭了。
脑子里她红着眼眶的样子还记忆清晰,于是到嘴边的话又被顾致远吞进了肚子里。
他站起身走近她,面色如常道:“你不说,那我亲自来检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