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袖之舞回到太行院的倾云别院时,能清楚的听见,在安澜郡主李澜的房门口,站着一位陌生的年轻男子,但她也没太在意这些。云安郡王萧慎正在忙别的事情,所以小袖之舞郑袖被婢女们搀扶回了自己的房间暂时休息。
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魏炜来了,将小袖之舞郑袖叫去了云安郡主萧慎的书房。
此刻的萧慎正在书房里看书,见得小袖之舞进来,便站了起来,招呼小袖之舞坐下,并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怎么样?”看得出来,云安郡王萧慎很想知道大悲寺的事情。
小袖之舞也清楚这一点,遂在接过茶水的同时,也笑了笑:“我们都小瞧他了。”
“怎么说?”
小袖之舞郑袖长吁了口气,说道:“他是有意在针对我们!”
有意针对我们?
此话一出,不禁让云安郡王联想到了,就在刚才周伯楠说的那些,不禁皱了皱眉头,苦笑了一声:“看来,我们都低估了韩垣这老小子了。”
“那我们的计划怎么办?”小袖之舞郑袖反问道。
“按原计划进行,让各方面都小心行事,以免惊动了锦衣卫和禁军。”云安郡王萧慎说道。
“可我跟他相处了几天可以感觉出来,这个周杨没那么简单!”小袖之舞郑袖说道。
“弓弦都已经拉满了,这箭岂有不射之理?”云安郡王萧慎说道,“至于这个周杨嘛……让他消失就行了!”
“他不能死!”小袖之舞郑袖说道,“至少,不能在寿宴之前死!”
“为什么!”
“他是奉了韩垣的密令来调查我们的锦衣卫!”小袖之舞说道,“若是我们现在就动手了,必然会引起锦衣卫和渝皇的警觉,这怕是会给我们的计划凭加阻挠。”
“你若是走在路上,被一块小石子拦住了去路,你会绕道走么?”云安郡王萧慎说道,“直接把这块小石子扔开就是了。”
“这个事情,让妖刀去处理就行了。”云安郡王萧慎悠悠地说道,“你就不用管了。”
……
云安郡王萧慎与小袖之舞郑袖有一茬没一茬的聊了有一会儿,小袖之舞这才离开。魏炜在将其送回了房间之后,在返回萧慎的书房时,见得周伯楠还站在李澜的房门口,遂来到了书房,问萧慎:“殿下,这周伯楠还没走,要不要……”
“你说张博涛会被关在哪呢?”云安郡王萧慎,非但没有回答,反而问了魏炜一句。
“我想,应该在锦衣卫的大牢。”魏炜说道,“锦衣卫有各种各样的手段审讯,怕是除了妖刀和小袖之舞,咱们这儿没人能扛得住,那样的审讯,同时,锦衣卫里有一众高手,便是妖刀都不敢随意去闯,关在那里最安全。”
“你去告诉周伯楠一声,在大渝太后寿辰之前,我要去锦衣卫大牢见张博涛!”云安郡王萧慎说道,“若是他办不到,他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小的明白。”魏炜躬身行礼说道,“那殿下,这个周杨需不需要让暗线再去好好查一查,万一他真的是锦衣卫的话……这事情怕是不好办了。”
“查?为什么要查?”云安郡王萧慎轻笑一声,“万一,这是周杨故意放的消息,为了牵出我们的暗谍网呢?”
“殿下的意思是说,小袖之舞也……那要不要……让妖刀……”魏炜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言下之意也已经很明白了。
闻言,云安郡王萧慎笑了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啊,这个老毛病该改改了。只要小袖之舞还是齐国人,还隶属于密影卫,她就利用价值,只要她还有价值,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就信得过。”
“反倒是这个周杨,连小袖之舞这样的人都觉得他不简单,这样的人,留着就是祸患!”云安郡王萧慎,说道,“所以,他这块石头得搬开!不然,这路可就走不过去了!”
“况且,这个周杨的哥哥,还在我们手上呢?我们要是想知道周杨的事情,直接问周伯楠不就好了,何必动用我们苦心经营这么久的暗谍网呢!”云安郡王萧慎说道。
“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办!”
……
大渝皇帝韩垣,先后共立了两位皇后,第一位俞皇后,育有一子,也就是当今的太子韩浩铭(虽是嫡子,但按年岁来排却是行二)。俞皇后病逝之后,大渝皇帝韩垣又立了俞皇后的表妹苏氏,为皇后,也就是如今母仪天下的苏皇后,其育有两子,分别是靖王韩浩铎(老三),以及誉王韩浩锋(老四)。
相比之下,诚王韩浩锦(老五)的出生就差了许多,他的母亲只是妃子,因其“情忠而宽,貌庄而安”而被册封为静妃。
既非嫡出,年岁又是五个兄弟中最小的一个,所以韩浩锦自小就知道自己与皇位无缘,所以也就断了这方面的念想,安安心心的习文弄墨,当个逍遥自在的王爷。他不仅文学造诣极高,书法更是自成一派,被文人士大夫们称之为“韩体”。
秋夜,凉如水。
韩浩锦如往常这般练了一会儿书法,随后就坐到了书房的茶桌边上小憩。
喝茶,几乎成了大渝文人,士大夫之间的一种风尚,诚王韩浩锦亦是如此。
炭火上的茶壶,飘出了悠悠袅袅的白烟,他如往常那般,端起茶壶,冲入盛有茶叶的紫砂壶中。随着热水的冲泡,紫砂壶中的茶叶,散发出别具一格的香气,闻之则令人心旷神怡。
细细品着这杯清茶,他手里却也不自觉地多了一封信件——是的,这就是周杨委托孙子楚给诚王送来的那封信,而这信中只有一句话——我周杨回来了,你呢?
“不知不觉,却已经五年了!”
诚王韩浩锦却是轻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思绪却已然回到了五年前,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那个从未有人知晓,犹如世外桃源一般的信兰亭。
有传说,信兰亭是前朝皇帝为其爱妃所建的一处别院中的某一处景致,但这别院还没建成,国也就亡了,这座信兰亭也就随之被荒废了。
后来,有一商贾发现了这里,便斥巨资买下,并加以修缮,但不巧,这位商贾在商斗中败给了对手……此后,这座信兰亭几经易主,到了最终后也没能找到一个适合它的主人。
诚王韩浩锦到城西的大禹岭办事,路经此地,见其春和景明,犹如世外桃源一般,便大笔一挥将其买下,改成了自己的私宅别院。
周启平正妻乃是咸安公主韩墨初,身为国舅的周启平,加之又在兵部任职,出入皇宫乃是常有之事,周杨也就因此结识了与他年纪相仿的诚王韩浩锦。因此,小韩浩锦闲来无事,便约小周杨来到此处闲聊小聚。
这一日,小周杨亦如往常那般,带了些六品居的卤味水煮来到这信兰亭,与韩浩锦碰面。韩浩锦亦是和往常那般,喝茶看书。
小周杨一见面,便是笑嘻嘻地说道:“我要去干一件大事,未来可能很长时间都不回来了!”
“哦?”小韩浩锦放下了手里的书本,看了看小周杨:“那不知周小少爷,是打算去从军报国呢,还是发奋苦读去考功名呢?”
“都不是!”
“那是什么?”
“我打听到范宰执的孙子,明日会和秦家的老二,老三还有李家的公子等好多人,一起外出郊游,我打算去教训一下范宰执的孙子!”小周杨说道。
“你要去揍那个范世贤?”小韩浩锦说道,“那可是范宰执的心头肉!便是父皇见了范宰执,也得礼让三分!”
“他调戏我媳妇儿,我要是不揍他,我还叫周杨么?”小周杨哼了一声。
“你可真行!”小韩浩锦白了他一眼,说道。他是知道,周杨与俞佩琳有婚约的,当初周启平为了能让周杨与俞佩琳的婚约落定,还特意去过太医院找过王泰老先生此前的同僚帮忙说情呢。
“说真的,这一次我可能会出去很久,如果我回来了,我就送你一顶白色的帽子,你可不能不要啊!”
白色的帽子?
大渝的礼法森严,白色的帽子只能在长辈过世的时候戴,若是要给诚王韩浩锦带这白帽子,岂不是在咒骂皇帝韩垣死?
显然不是!
而这皇帝的“皇”字,恰恰是一个“王”字,上面一个“白”字,犹如“王”字戴了一顶白帽子一般,而韩浩锦,正好又是亲王,被册封为诚王!
是的,周杨想要辅佐韩浩锦登上帝位!
轻笑一声,小韩浩锦自然是明白周杨的话外之音,也就笑了笑:“等你能回到京都再说吧。”
当时的韩浩锦已然知道自己与皇位无缘,所以,也就随便说说,先把这事情糊弄过去再说。现在却不曾想,周杨居然按照约定,从边关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