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永成早就看出“场子费”不能让他发家致富,只能给他带来名气和地位。
但是有了名气和地位就好办事情,总有老板愿意出钱和他们一起做生意,他们在尖山镇偷偷开着几个矿洞,主要是挖乌矿。
尖山镇有丰富的矿产资源,是全省第二大锡都,另外铜、铅、乌等矿石储藏量也很可观。
十九世界末至二十世纪初国家对尖山镇矿山管控不严,私挖乱采非常严重,尖山镇很多人为此发了财,这是尖山镇成为阳春县最富裕的原因,没有之一。
那个时候尖山镇被人们称为“小香港”,号称在尖山镇的矿山地带跌倒下去都能捡到矿石,所以吸引着成千上万的外来人员。他们在尖山镇的“废土场”寻找矿石,当地人们称为“捡小矿”。所以尖山镇十分热闹,晚上的宵夜摊总有人喝酒划拳到天亮,小小的尖山镇成为不夜之城,才会有“小香港”的称号。
“废土场”在尖山镇最大的矿山上,那是一个很大的露天开采矿山,外来人员开车到这个矿山上经常迷路,要是没有当地人带路是走不出这个矿山的,可见这个矿山之大。矿山上每天都会有大卡车拉矿山上开采出来的废渣去倒,这些堆废渣的地方就被称为废土场。
这些废渣当中夹杂着很多矿石,成千上万的人在废土场里捡这些废渣里的矿石为生,这些人就称为“捡小矿的人”。
矿山上倒废渣的场地很大很宽敞,平坦的场地上有很多商贩在这里搭起棚子卖吃食,生意都很兴隆,这里像非常热闹的集市。
废渣场的边缘十分危险,废渣堆成几十层楼一样高的斜坡,淹没着最底下的小山和树木,废土场每年都要淹没很多土地。
站在废土场边缘,犹如站在悬崖峭壁上,只是这些悬崖峭壁是废石乱渣堆积而成的斜坡,人们可以在这些悬崖峭壁上奔走。
捡小矿时废土场漫山遍野都是人。拉废土的大卡车一来人们一窝蜂似的尾随,胆大手有劲的还能攀爬上高大的卡车丢下几块矿石,让下面的合伙人捡起,汽车停下倒车时跳下车,这时卡车司机会破口大骂:“你们真他妈是要钱不要命了。”
当大卡车倒车到像悬崖一样的费土场边缘立起货斗,废渣像洪水一样往“悬崖”下狂奔,大石头小石块犹如千军万马一样冲杀。
这时刨小矿的人盯着那些“千军万马”,此时他们的眼睛仿佛比翠鸟的眼睛还锐利,能看出那些流动的“千军万马”中那一块是矿石。
汽车刚开走,石块还在滚动,人们便疯狂的向“悬崖”下狂奔,扔手中的小铁镐“好”住自己刚刚看到的矿石,场面很壮观,同时很危险,矿山上的管理人员怎么劝说都没有用。(“好”念浩,第四声,把住东西的意思)
这些捡小矿的人十分友好,别人爬上车扔下了矿石没人去抢,让他的同伴去捡。捡小矿时谁人先看到好的矿石,可以扔手中的铁镐去“好”,只要有铁镐搭在那块矿石上,就证明它有了主人了,没人上去争抢。要是两把铁镐同时扔在一块矿石上,两人就会二一添作五,他们相处十分和睦。
有些好心的司机会把废渣倒在“悬崖”边上,等捡小矿的人刨过以后再由装载机驾驶员把废渣推到下“悬崖”,这样的驾驶员有公德心。
有些司机很拽,才不管刨矿人的死活,他们像机器一样冷血,仿佛是故意刁难,他们会把所有的废渣倒入悬崖下,自己的车来到后山下还有没散开的人,他们全然不顾的倒废渣。有些人拼命狂奔躲闪,嘴里辱骂着卡车司机。有些人则不怕死的在废渣滚动的几米外观看,好第一时间冲上去捡到最好的矿石。这是一幅“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图画。
这个时候上面的人看得心惊胆战,废土场上的工作人员在上面气急败坏的的大骂,像是在骂那些不要命的捡矿人,也像在骂没有人性的卡车司机。
虽然这个行业充满危险,可是能带人直奔小康。好多刨小矿的人发家致富,修起楼房。运气好时一家四五口人在废土场能刨到一两千块钱的矿石,这是何等暴利与诱惑。运气不好的人家就会阴阳两隔,痛哭流涕。
捡小矿是十分危险的工作!
这个年代刨小矿的都是穷人,有钱人自己在山上投资开矿洞。
有人在矿山上发大财,有人在矿山上血本无归,还有人在矿山上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这段时间尖山镇太繁荣了,是阳春县整个地区最好做生意的地方,街天不管镇上的什么货物都能销售一空,捡小矿的那些年刘云富父母在尖山镇做生意赚了不少钱。
后来国家不让捡小矿了,也不让私挖乱采。这段时间尖山镇大乱,农民与政府对抗,后来国家出动武警强制镇压,尖山镇一个繁华的时代结束了。
几年过后罗永成又打起了矿山的主意,自己开采矿洞。不过是偷偷开采,不是合法的。
他们在矿山上开了几个洞子,请了不少工人,投资了很多钱,可是一直没有出好矿,这就是很多人在矿山上血本无归的原因。
他们在矿山上面临很多的困难,首先要躲避政府的追查,每次检查人员要来他们会先接到通知,然后伪装洞口和隐藏开采的机器。有些时候没藏好会被警察人员发现,就会炸掉他们的机器和洞口。他们只有事后再买来机器,从新清理洞口。
就是这个时期投资的老板看到了开矿的风险,决定退出这个行业。他卖掉了开采着的三口矿洞,留下三口给罗永成他们,即使这样老板还赔了不少钱,罗永成没有说什么,继续开采他的矿洞。
那段时间矿山都揭不开锅了,是罗永成用羊街的场子费勉强维持。那是他人生至暗的时刻,他们在上山饿肚子,他们的兄弟们在县城里饿肚子,弄得他的兄弟们怨声载道,他老大的地位岌岌可危。
混社会的人饿肚子是常事,赵小虎刚混社会时就经常饿肚子,是刘云富和陈思敏救济了他。
好在这段时间有赵小虎和李大峰鼎力支持,罗永成才走出困境,他们干了十分不光彩的事情。
这个时候矿山上有很多和他们一样的人,大家各种为政,鱼龙混杂。
这个时候罗永成得到一个消息,一个矿洞出了一批精矿,没有多少人把守,他想借这批矿解燃眉之急,于是和赵小虎几人商量,大家一致同意,他们制定作战计划。
几人那天晚上蒙着面用刀具劫持了看矿的几人,用绳子把他们捆上,塞住他们的嘴,然后开始搬矿。
这些是打细筛选出来的纯乌矿,已经一袋袋打包好,看样子是准备明天搬走的。
几人心想“真是来得及时,不然明天就没有机会了。”
他们先用摩托车把矿石从小路运到大路,再用汽车把矿石运走,整个过程惊心动魄,搬完几吨矿石他们丝毫不觉得累。
这一票他们干得漂亮,保守估计这批矿石最少能买十几二十万,这笔钱足够解罗永成的燃眉之急,巩固他老大的位置。
失矿老板是尖山镇人,算得上是地头蛇。第二天他站在堆矿的仓库暴跳如雷:“是谁干的?被老子查出来要把他们剁了喂狗,你们看清楚他们的相貌没有?”
几人摇摇头,领头的说道:“没有!他们都蒙着面,当时又黑灯瞎火的,我们都没有看清,只看到他们手中的刀寒光闪闪。”
那老板踹了说话那人一脚说道:“一群没用的东西,我看你们是被对方的家伙吓傻了,还寒光闪闪!这么亮的电灯还说黑灯瞎火,我看是你们眼睛瞎了?找了你们这样一群饭桶是我算是瞎了眼,那可是几吨纯乌矿啊!你们竟然给我看丢了。”说完又对几人拳打脚踢。
矿洞被抢时有发生,大家都不敢报警,因为他们都是贼,这叫黑吃黑。
只是一般的矿洞不会有多少纯矿,他们三五天几百公斤就送往山下看管,而且矿洞多有刀具,甚至还有铜炮枪,一般人不敢打矿洞的主意。
罗永成打劫的这个老板是个另类,他觉得整个尖山镇没人敢打他的主意,他是这里的地头蛇,平时就在矿山上耀武扬威,罗永成这是给他上了一课。
事后他还是吃了这个哑巴亏,因为矿山上人龙混杂,他查不出来是谁干的。也让他明白了矿山上有他惹不起的人,他低调了许多。
矿山上的生活精彩绝伦,人们要躲着官家,又要在山上明争暗斗,从罗永成把赵小虎弄到山上就能看出他对矿山的重视高于羊街的场子。在羊街他们是老大,在矿山上可没人认识他们,也没人给他们面子,他们只能把主力部队压在矿山上。
他们在矿山上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他们在山下有一个收矿的点,也是他们的老巢,洞里出矿后他们就送到这里中转。上次失矿的老板怀疑过他们,派人暗中调查。可是罗永成没有那么蠢把货藏在这里,他已经偷偷把货运出去换成了钞票,没有人能查出来。
有了这笔钱后罗永成的事业活了,先是一个矿洞出了好矿,然后其它两个矿洞也出了好矿,这次是别人眼红他们,该他们防贼了。
虽然他们的人手是矿山上最多的,但他们还是很谨慎,出几百斤矿就往山下送,从来不积压在上山,他们害怕矿压多了引来不要命的疯子,毕竟这个世界无奇不有,赵小虎负责压矿的工作。
罗永成虽然是矿山上的一条龙,但是他很低调,这是他多年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学会的。